冯仁没有理会程咬金,扭头问道:“小狄,薛仁贵那边问出什么没有?”
狄仁杰连忙收敛心神,“学生去见了薛将军。
他承认确曾默许部下截留部分战利品犒军,但坚称绝无私吞一分一毫,皆有账目可查,只是账目在军中被抄没,不知落入谁手。
至于纵兵掳掠,他言明军纪森严,绝无可能,定是有人栽赃陷害。”
“那翡翠郡主呢?”冯仁追问,“当时具体情况如何?”
狄仁杰面色更加凝重:“这正是最蹊跷之处。
薛将军说,那晚他处理军务至深夜,回房后只觉异常困倦,倒头便睡。
直到被侍卫擒拿,才发现郡主已……撞死在床边。
他当时身上已经衣冠不整,郡主身上衣服也被扒了干净,加上薛将军他又有睡前饮酒的坏毛病。
所以他只觉得是自己酒后乱性,喝断片了。”
冯仁眼中寒光一闪:“酒有问题!老黑,你那边呢?”
程咬金压下火气,沉声道:“那个作证的侍女,叫翠儿,是翡翠郡主从江南带回的贴身婢女,背景干净。”
“干净?”
冯仁冷笑,“越是干净,越有问题。
继续查,把她祖宗十八代,还有她最近三个月接触过的所有人都给我挖出来!
特别是她和李义府、许敬宗那边的人有没有间接联系!”
“已经在查了,但这丫头嘴硬得很,一口咬定就是亲眼所见。”
程咬金有些烦躁,“关键是那封通敌的信,笔迹模仿得极像,连薛仁贵自己看了都愣了半天,差点以为是自己梦游写的。”
“笔迹可以模仿,习惯却难。”
狄仁杰插言道,“先生,我已调阅了薛将军以往的公文奏报,发现他有个习惯,写‘吐蕃’的‘蕃’字,右下角那一点,总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个小勾。而那封密信上,没有。”
“哦?”冯仁精神一振,“这倒是个突破口。还有吗?”
“还有墨迹。军中所用墨锭,多为廉价松烟墨,色沉而略有颗粒。
那密信所用,却是上好的徽墨,细腻光泽。
虽故意做旧,但细微处仍有差别。
只是……这些证据,还不足以完全翻案,尤其是郡主之事……”狄仁杰眉头紧锁。
冯仁沉吟片刻,对程咬金道:“老黑,你去查查,薛仁贵那晚喝的酒,是谁送的,经了谁的手。”
“明白!”程咬金风风火火地走了。
冯仁又对狄仁杰道:“小狄,你心思缜密,除了笔迹和墨迹,再仔细勘验那封密信的信纸、火漆印,还有传递路径,看看能否找到破绽。李义府手下,未必事事都想得周全。”
“学生明白。”
~
回府。
毛襄看着头上缠着绷带的冯仁大惊,“侯爷!你这……”
冯仁摆手打断,“不妨事。”
说着拿出令牌,递给他,“老毛,你让不良人动起来,盯死李义府和许敬宗府邸的动静,特别是他们与刑部、御史台相关人员的往来。非常时期,可用非常手段。”
“是。”他顿了顿,“可侯爷,你这真的没事吗?”
“没事,就是有点疼,你去办事吧。”
“哦。”
毛襄领命而去。
冯仁呲牙咧嘴地倒吸着凉气,心里把李义府和许敬宗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。
刚在椅子上坐稳,孙思邈踱步进来,目光在冯仁头上的纱布上扫过,哼了一声。
“听说你小子在金銮殿上表演了一出铁头功?出息了啊?”
冯仁讪笑:“师父,这点小伤还劳您大驾……”
“小伤?”孙思邈走到近前,毫不客气地解开纱布检查,手指按在肿胀的伤口边缘。
“嘶——!”冯仁疼得直抽冷气。
“哼!要是你没用真气护住头,颅骨开裂,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!”
孙思邈一边斥责,一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,倒出些散发着清凉气味的绿色药膏,小心地敷在伤口上。
药膏触及皮肤,一阵舒爽的凉意顿时驱散了火辣辣的疼痛。
“多谢师父。”冯仁松了口气。
“你也别高兴太早。公主和落雁听了,她俩现在还在昏迷,你俩娃还在哭。”
冯仁猛地站起身,眼前却是一黑,身形晃了晃,额角伤口又渗出鲜血。
“师父!她们……”
孙思邈一把将他按回椅子上,“急什么!急火攻心,你这伤还想不想好了?
她们是惊忧过度,气血上涌,一时闭过气去,已经施过针,睡一觉便无大碍。
倒是你那两个娃,哭累了,也被哄睡了。”
“我去看看她们……”
“看什么看!你现在这副鬼样子,去了只能添乱!”
孙思邈强行给他灌下一碗安神汤,“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给我躺下,睡觉!”
药力作用下,冯仁终是支撑不住,沉沉睡去。
冯仁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,额角的伤灼痛着,梦里尽是薛仁贵浑身是血在喊冤,还有翡翠郡主那双含恨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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