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仁摆摆手，示意他不必多礼，勾着他的肩膀走到一旁廊柱下。
“你们倭国的情况，本侯也了解一些。能拿出手的，除了一些太刀、珊瑚外，似乎也没啥可以拿了……”
这宰相大人是刀子成精吗？咋句句捅人心窝子呢？
使者打断道：“宰相大人，还没请教您的称呼呢？”
“哦好说好说。”冯仁笑道：“我乃冯仁。”
“原来是冯相！”倭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，“下臣小野臣麻吕，久仰冯相大名！恳请冯相指点迷津！”
冯仁笑眯眯地，像极了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，“指点谈不上，就是给你们指条明路。
你们倭国，地处海岛，多山少田，金银铜矿倒是有些，但开采不易，对吧？”
小野臣麻吕连连点头：“冯相明鉴！鄙国确是如此！”
“但你们有一个最大的‘特产’，是别处没有的。”冯仁压低声音，神秘兮兮。
“是何特产？”小野臣麻吕急切地问，心跳加速。
“人。”冯仁吐出两个字。
“人？”小野臣麻吕一愣，随即脸色微变，“冯相是说……奴隶？这……天朝上国，仁德播于四海，岂能……”
“想哪儿去了！”冯仁打断他，一脸正气，“本侯说的是‘劳务输出’！懂吗？”
“劳……劳务输出？”小野臣麻吕对这个新词感到迷茫。”
“就是，你们倭国，不是有不少身手不错、又肯吃苦的汉子吗？
我大唐海运商会初建，需要大量经验丰富、敢于搏击风浪的船员、水手。
也需要些忠诚可靠的护卫，保护商船，防范海盗。”
冯仁循循善诱，“这些人，可以由你们倭国官方组织，派到我大唐商船上工作。
我们支付工钱，哦，就是佣金。
他们赚了钱，可以寄回家里，改善生活。
而我们大唐，也得到了急需的人手。这叫……双赢！”
小野臣麻吕的眼睛越来越亮！
倭国多武士、浪人，其中不乏生活困顿者，若能有一条合法的出路，既能赚取丰厚的报酬，又能学习大唐先进的航海技术，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！
“此外，”冯仁继续画着大饼，“你们倭国女子，不是素以温婉勤劳着称吗？
我大唐长安、扬州等地，不少富户需要可靠的侍女、仆妇，亦可由官方组织，签订契约，前来务工。
同样，工钱优厚。”
“这……这真是……”小野臣麻吕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。
这哪里是“指条明路”，这简直是给倭国打开了一扇通往财富和知识的大门！
“当然，”冯仁话锋一转，语气严肃起来，“此事需有章程。
所有人员，需经严格筛选，身家清白，并由倭国朝廷出具担保。
在我大唐期间，需遵守唐律，若有作奸犯科，严惩不贷！
其薪酬，一部分直接支付给本人，一部分嘛……可由贵国朝廷抽取一定的‘管理费’，如何？”
小野臣麻吕心领神会，这“管理费”就是给倭国朝廷的好处！
既能缓解国内矛盾，又能增加财政收入，还能加强与大唐的联系！
“冯相大恩！鄙国没齿难忘！”
小野臣麻吕深深鞠躬，几乎要把头磕到地上，“下臣立刻修书回国，禀明大王！尽快促成此事！”
“嗯，去吧。具体细节，可寻鸿胪寺与市舶司的人商议。”
冯仁挥挥手，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
看着小野臣麻吕千恩万谢、几乎是蹦跳着离开的背影，冯仁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。
劳务输出？呵呵，这只是第一步。
通过这些倭人，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倭国情报，潜移默化地进行文化输出。
甚至将来……必要时，这些在唐的倭人，亦可成为某种筹码或棋子。
更重要的是，开启了这个口子，未来大唐的资本、文化、影响力，便能更顺畅地进入倭国。
千金方可不能便宜了这些棒槌，还有那石见银山，一定要给他吃干净了。
“先生，您跟那倭国使者说了什么？看他高兴得快飞起来了。”狄仁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好奇地问道。
冯仁负手而立，望着宫门外渐沉的夕阳，悠然道：“没什么，只是教了他们一个词儿。”
“何词？”
“打工。”
狄仁杰咀嚼着这个词，若有所思。
冯仁笑道：“怀英啊，你要记住。真正的强国，不止是能让万国来朝，贡品如山。
更是能让万国之人，心甘情愿地来为你‘打工’，遵循你的规矩，融入你的体系。
这，才是真正的‘王化’。”
狄仁杰身躯一震，深深一揖：“学生，受教了！”
~
冯仁回到府中时，已是华灯初上。
新城公主和落雁正陪着咿呀学语的一双儿女在暖阁里玩耍，冯朔试图去抓妹妹冯玥手里的布老虎，冯玥则咯咯笑着躲开。
见到冯仁回来，两个小家伙都伸出小手，含糊地喊着：“爹……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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