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在殿内聊了很久,冯仁和李二都成了忘年交。
日子回归平淡,冯仁偶尔会上几次朝,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李治那边。
冯仁也不刻意教导什么,只是陪着读书、习字,偶尔讲些官场趣闻或是市井传奇,潜移默化间,将一些察人观事、权衡利害的道理揉碎了塞进去。
晚上就去卢国公府,偷偷叫上程处默、程怀亮和尉迟宝琳几人,逛花楼,喝小酒。时不时吹吹牛,打发打发时间。
而朝堂之上,最大的变化是太子李承乾终于重新频繁出现在早朝之上。
虽然步履因腿疾依旧有些异样,但仪态尽力保持着储君的端庄,偶尔也能就一些政务发表见解,虽不惊艳,却也中规中矩。
东宫一系的官员们暗自松了口气,脸上多了几分扬眉吐气的神色,仿佛阴霾即将过去。
半年后,戍边的侯君集回朝。
这日散朝后,冯仁正欲出宫,却被内侍轻声唤住:“侯爷,太子殿下请您东宫一叙。”
冯仁(′?ω?`)?:这死瘸子想干什么?
他面上不动声色,点头道:“有劳公公带路。”
东宫的气氛比起以往似乎轻松了些许。
李承乾在偏殿见他,换下了朝服,穿着一身常袍,正坐在案前看书。
“臣冯仁,参见太子殿下。”冯仁依礼参拜。
“长宁侯不必多礼,坐。”
李承乾放下书卷,脸上带着一丝刻意摆出的温和笑容,“听闻长宁侯近日多在稚奴府上走动,辛苦了。”
“晋王殿下聪颖好学,臣只是偶尔从旁协助,谈何辛苦。”冯仁谨慎应答。
“稚奴确实招人喜欢。”
李承乾笑了笑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,语气状似随意,“连父皇也时常夸赞。有长宁侯这样的干才辅佐,更是他的福气。”
卧槽,听着兄友弟恭,你小子害怕玄武门继承制是吧?
“殿下谬赞。臣始终都是向着陛下,教导晋王殿下,也是陛下安排的差事。”
冯仁把事情推得干净,反正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,李承乾也不能说什么。
李承乾尽管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,但现在在朝堂上,对他最大的威胁,是李泰和李恪。
他可是经历过玄武门继承时期的人,这继承法带来的影响是挥之不去的。
“长宁侯是明白人。
说起来,日前锦绣布庄和永兴坊的案子,多亏了长宁侯明察秋毫,才没让那周明远的奸计得逞,保全了朝廷颜面,也免了沈渊……嗯,沈主簿更大的罪责。”
他提到沈渊时,刻意顿了一下,改了称呼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
“分内之事,不敢居功。”
冯仁心中冷笑,沈渊被贬,最高兴的恐怕就是这位太子,毕竟沈渊之前或多或少算是偏向魏王李泰的人。
李承乾似乎终于失去了绕圈子的耐心,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了声音。
“长宁侯,你是聪明人,当知如今朝堂看似平静,实则暗流涌动。一些小人,见孤略有小恙,便心生妄念,四处串联,企图动摇国本……”
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冯仁,“冯侯深受皇恩,又得父皇信重,掌不良人,侦缉不法,正是国之干城。
孤希望,冯侯能多多留意此类宵小之行,若有发现,可直接报于孤知。
孤……绝不会亏待于你。”
卧槽,咋滴我是什么香饽饽吗?又想让老子跟你这个死瘸子?
他缓缓起身,拱手道:“殿下,不良人始终是袁天罡执掌,下臣最多就是代为管理罢了。分内之事,我会做。再说来,太子府人才济济,也不缺我这个闲人。”
李承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眼神骤然冷了下来。
半晌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:“好,好……长宁侯果然……公忠体国。孤,知道了。”
“殿下若无其他吩咐,臣先行告退。”冯仁面色如常,再次行礼。
“退下吧。”李承乾挥挥手,声音冰冷,不再看他。
冯仁退出东宫,初夏的风带着些许暖意拂过宫墙,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。
……
夜晚的虫鸣格外安心。
冯仁躺在长椅上,看着天上的星星。
他可不会因为得罪了死瘸子就心烦,毕竟这小子居然想跟自己全盛期的老爹对掏。
这跟去送人头有啥区别?
李泰那边也有人来,尽管这次拉拢挺诱人,但他也不看好这个胖子。
他现在担忧的,是侯君集。
这老小子可以说是李承乾谋反的主力军,最主要的玄武门禁军的兵权。
几日后,一场为侯君集接风洗尘的宫宴在太极殿举行。
李世民心情颇佳,对这位爱将不吝赏赐,席间君臣相得,言笑晏晏,一派和睦景象。
侯君集一身戎装未卸,仅去了甲胄,更显彪悍之气。
他声若洪钟,讲述着边塞的风霜与战事,引得众人频频侧目。
李世民听得时而颔首,时而大笑。
冯仁坐在席末,安静地喝着酒,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全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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