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。
粘稠、厚重、仿佛拥有实质的黑暗,瞬间吞噬了一切。
暗门在身后合拢的沉重摩擦声,如同墓穴封土,将外界可能存在的威胁暂时隔绝,也将他们彻底投入这片未知的幽闭领域。
管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、铁锈味,以及一种…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某种有机质缓慢腐败的甜腥气息,混杂在隐约的液体流动声中,令人作呕。
“保持安静,原地适应。”秦雪压低声音,命令在狭窄的管道内产生轻微的回音。她第一时间确认了林薇的状态——依旧昏迷,但呼吸平稳,眉心的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,如同唯一的灯塔,微弱却坚定。
眼睛在数秒后开始勉强适应这极致的黑暗。管道内并非完全无光,一些附着在管壁上的、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苔藓或真菌,提供了极其微弱的光源,足以让他们勉强看清彼此的轮廓和管道的大致走向。
管道直径约一米,对于背负着伤员和装备的他们来说,显得异常拥挤。管壁湿滑,覆盖着粘稠的、不知名的沉积物,脚下偶尔会踩到软烂的东西,发出噗嗤的轻响。那汩汩的液体流动声似乎来自管道下方,透过冰冷的金属壁传来,带着一种不祥的节奏感。
小杰如同黑暗中的顶级掠食者,无声地移动到队伍最前方,他的感官放大到极致,警惕着前方任何一丝异动。王磊殿后,虽然伤势影响了他的动作,但他依旧像一堵可靠的墙壁,堵住了来路。陈星夹在中间,呼吸急促,显然对这环境恐惧到了极点。
“跟着我,慢行。”小杰的声音如同耳语,他选择了液体流动声相对较弱的左侧分支——根据陈星之前看到的残缺蓝图,这似乎是通往所谓“低优先级物资中转区”的方向。
队伍开始在这蜿蜒、潮湿、充满腐败气息的管道中艰难前行。每一步都必须异常小心,湿滑的管壁和脚下不确定的触感,让行进速度极其缓慢。
秦雪一边搀扶着林薇,一边努力回忆着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双机械红眼和厚重装甲轮廓。那绝非议会常见的守卫型号,更像是某种…更古老、或者更特殊的战斗单位。议会内部,到底还隐藏着什么?
管道并非笔直,时有岔路和向上的竖井。小杰凭借着惊人的方向感和对环境的敏锐感知,总能选择最可能通往目的地的路径。偶尔,他们会经过一些破损的管壁裂缝,透过裂缝,可以看到外面依旧是错综复杂的金属结构和管道网络,仿佛他们正穿行于这艘巨大舰船或空间站的“内脏”之中。
在一次短暂停歇时,陈星突然指着管壁上一片颜色较深、质地类似干涸血迹的污渍,声音发抖:“…看这个…还有…那些刮痕…”
小杰凑近检查,用匕首尖端轻轻刮下一点样本,放在鼻尖嗅了嗅。
“不是血。成分复杂,有矿物,有…腐败的有机质。刮痕…像是某种东西长期拖拽形成的。”他冷静地分析,但眼神更加凝重。
有东西…长期在这管道里活动?
这个认知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。在这废弃的管道深处,除了他们,还可能存在着别的“居民”。
继续前行。气氛变得更加压抑,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。
又前行了大约百米,前方的管道出现了一个向下的陡坡,坡底似乎连接着一个更宽阔的空间,液体流动声在那里变得更加清晰。而在陡坡的管壁上,他们发现了一些更加令人不安的东西——
几条断裂的、闪烁着微弱磷光的、半透明的粘稠丝线,缠绕在管壁的突起物上。丝线内部,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、与“织网者”同源的能量波动!
“是‘织网者’的…残留物?!”陈星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它们…它们已经渗透到这里了?!”
秦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难道议会不仅在进行危险的实验,甚至已经失去了对“织网者”的部分控制,让其污染蔓延到了内部系统?
“小心。”小杰只说了两个字,率先小心翼翼地向陡坡下方探去。
坡底连接着一个相对宽敞的管道交汇处,这里像一个废弃的小型泵站,有几个锈蚀的阀门和停止工作的泵机。液体流动声来自于交汇处中央一个半掩着的、直径更大的管道井口,井口下方漆黑一片,深不见底,那汩汩的水声正是从下方传来。
而在这里,他们发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!
管壁上布满了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和巨大的、仿佛被蛮力撕裂的爪痕!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灰色制服碎片(议会守卫制式),以及几块扭曲变形的、闪烁着电弧的金属甲片——正是之前他们在废弃区入口惊鸿一瞥看到的那种装甲碎片!
更令人心惊的是,在靠近中央井口的位置,有一大滩尚未完全干涸的、散发着微弱磷光和甜腥味的粘稠液体,旁边散落着几截断裂的、仍在微微蠕动的幽蓝色触手!
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!议会的那种特殊装甲单位,与“织网者”的触手(或者被污染的东西)在这里交手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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