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毅雄的手指碰到那片金属时，身体还在下坠。冷意顺着指尖窜上来，他立刻认出这是界碑的残块，表面刻着断裂的符文。他咬破舌尖，一口精血喷在符上，残符微微一震，发出一道微弱的光。
他抓住这股力量，把最后一点仙力压进体内。背部的影遁纹路开始发烫，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，但他没有松手。风在耳边撕扯，紫黑色的乱流不断拍打他的身体，骨头像是要散开。
光路只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。他借势冲了出去，在剧烈震荡中撞进一片灰雾。
落地时膝盖一软，整个人摔在地上。地面坚硬，裂纹里泛着银光，像是有液体在流动。他趴了一会儿，喘着气，手指抠进地缝，慢慢撑起身子。
抬头看天，没有太阳，也没有星星。天空中挂着一个巨大的青铜轮子，缓缓转动，洒下暗黄色的光。空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，不像是尘土，也不像是腐烂，更像是什么东西在缓慢燃烧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掌心全是血，有些是旧伤裂开的，有些是刚才撞出来的。衣服破了几处，右腿的布料已经被血浸透。他从怀里摸出地图，看了一眼。光痕还在，指向远处一座倒塌的石阵。
他知道，自己到了。
这片地方不是仙界，也不是魔域。他活下来了。
他扶着旁边一块石头站起来，一瘸一拐地往前走。走了没多久，看到几根断裂的石柱围成一圈，中间地面凹陷，刻着一个模糊的阵法。他记得这个图案，早年在一本残卷上见过，叫通灵阵，能引来异界的低阶存在。
他蹲下身，用手指蘸着血，在原有纹路上补全缺失的部分。画完最后一笔，阵法轻轻颤了一下。
地面冒出一缕灰烟，凝聚成一个人形。个子不高，穿着灰袍，脸上没有五官，只有一道横线。它站着不动，等他开口。
赵毅雄没有起身，直接说道：“我要见征伐使。”
灰影没动，但地面突然裂开，一道光柱从下方升起。他闭了闭眼，抬脚走进去。
光柱收拢，再睁开时，他已经站在一座高台上。脚下是黑色岩石铺成的广场，四周立着十几根骨柱，每根上面都挂着一面铜铃。风一吹，铃不响，但能感觉到震动。
前方走来一人，披着长袍，袍子上绣着骨纹。双眼是纯金色的，没有瞳孔。他站在三步外停下，声音直接出现在赵毅雄脑子里。
“你从哪里来？”
“仙界。”赵毅雄答，“我叫赵毅雄，曾是仙界执法队统领，因遭排挤，被逐出边境。我带来的不只是我自己，还有仙界的情报和进攻路线。”
那人没说话，金眼盯着他。
赵毅雄从怀中取出一块碎片，托在掌心。那是他在上次战斗中顺走的禁制核心，属于仙界北境封印阵的一角。他催动仙力，让碎片亮起来，同时在空中划出一道符路，演示破解方法。
“这个阵法有七处节点，其中三处连接地脉，两处依赖天象。只要在星轮交汇之夜动手，能量波动最大，最容易撕开缺口。我可以带人从内部瓦解防御。”
金眼使者低头看着那块碎片，又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说仙界资源丰富？”
“灵脉十二道，主峰三座，丹库常年满储，法宝坊日夜开工。他们刚打完一场仗，守备松懈，正是最虚弱的时候。你们若出手，我能保证第一波攻击直插中枢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“权柄。”他说，“我不求分地盘，也不争虚名。我要成为仙界的新主人。你们拿走资源，我接管秩序。我们各取所需。”
使者沉默片刻，抬起手。身后骨柱上的铜铃突然齐齐一震，发出无声的波纹。远处传来脚步声，整齐划一，像是有队伍在集结。
“你说你能打开通道？”
“我能。”赵毅雄说，“但我需要一支精锐，配合我行动。我不需要大军正面强攻，只需要五人，潜入、定点破坏、制造混乱。剩下的，交给你们。”
使者转身，望向广场尽头。那里有一座石台，台上摆着一面鼓，鼓面是黑色的皮，看不出是什么做的。他抬起手，轻轻一按。
鼓响了。
一声之后，再无动静。但整个广场的地面开始下沉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坑道。一股热风从底下涌上来，带着铁锈味。
“星轮交汇，还有七日。”使者说，“我会给你五名战士，配备跨界符。你若失败，不必回来。”
赵毅雄点头。
“我不会失败。”
使者看了他很久，忽然问：“你为什么背叛？”
他顿了一下，说：“我没有背叛。我只是换了个地方，继续活着。”
使者不再多问，挥了下手。两名灰袍人从侧方走出，递给他一枚黑色令牌，还有一卷布条。令牌入手冰凉，布条上画着一条路线，终点标着一个红点。
“这是行军图。”使者说，“七日后，你带队从这里出发。不得延误。”
赵毅雄接过，收进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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