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丘山的雾比来时更浓了,淡粉色的狐火结界在雾中晕开暖光,却照不透半尺外的灰蒙。林砚踩着断折的白玉栏杆走进狐族幸存者据点,脚下的碎石缝里还嵌着未化的狐毛,沾着黑褐色的浊迹——那是被浊化后消散的狐族留下的最后痕迹。
“林先生,这边请。”引路的小狐狸耳朵耷拉着,尾巴尖的毛秃了一块,声音里带着哭腔。据点是座残破的狐族宫殿,梁柱上的雕花被啃出参差不齐的缺口,地面散落着断裂的桃木符——那是狐族原本用来驱邪的法器,如今符纸发黑,边角蜷曲如焦叶。
狐族长老坐在殿中唯一完好的石凳上,花白的狐毛沾着泥土,左耳缺了半截,见林砚进来,挣扎着起身行礼:“多谢诸位驰援……只是来晚了一步。”他爪子指向殿后,那里的地面裸露出大片焦黑,“三天前,那东西突然出现,不是普通浊物,是‘枯木’做的怪物。”
林砚胸口的桃核串突然发烫,他蹲下身抚过焦土,指尖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木质纹理——不是烧焦的树痕,而是像枯木硬生生嵌进了石地。“这是它留下的?”他问。
长老点头,爪子颤抖着划过自己的手臂,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,边缘泛着灰败的木色:“它浑身是扭结的枯藤,能钻进土里移动,还能操控周围的树木。我们的狐火能烧它的藤,却杀不死本体,它走的时候,在山神庙方向留下了这种‘木印’。”
阿瑶突然红了眼眶,她蹲在焦土边,指尖燃起微弱的狐火,火光照亮焦土下埋着的半块玉佩——那是狐族孩童的饰物,此刻已被浊气侵蚀得发黑。“它为什么只盯着青丘山?”她声音发颤。
“不知道。”长老叹气,“但它走前留下话,说‘借狐族气数养木魂’,再过七日会回来取‘最后的祭品’。”
“祭品?”阿九突然开口,他刚让纸人斥候沿木印轨迹探查回来,纸人此刻正趴在他肩头,纸做的眼睛里淌出黑墨,“纸人跟着木印走了半里,发现所有木印都通向山神庙,庙里的老槐树……不对劲。”
林砚站起身,桃核串的烫意越来越明显,他能清晰感知到西北方向传来的怪异气数——既带着浊物的腐臭,又裹着植物的枯涩,像濒死的老树在吐浊息。“玄真道长,能辨出这气数的来历吗?”
玄真掐着法诀,青色气数在他指尖流转,探向焦土中的木印:“不是寻常浊物气数,更像……浊主的分身。浊气凝形,附在枯木上,所以能操控植物,还能借土地藏形。”他顿了顿,眉头紧锁,“这分身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浊物都强,普通符纸恐怕制不住它。”
话音刚落,殿外突然传来纸人的尖叫。阿九猛地抬头,肩头的纸人瞬间燃成灰烬,一道枯黑的藤条破窗而入,直扑殿中的小狐狸!“小心!”阿瑶抬手甩出狐火,火焰缠上藤条,发出“滋滋”的灼烧声,藤条剧烈扭动,缩回了雾中。
林砚追出殿外,只见雾里隐约晃动着高大的枯木影子,无数藤条在地面游走,留下深深的刻痕——正是长老说的木印。桃核串突然爆发出浅红微光,他抬手一扬,微光化作利刃斩断追来的几根藤条,断口处涌出黑色浊液,落地后瞬间渗入土中,留下一个小小的木印。
“别追!”玄真喊道,“雾里全是它的藤条陷阱,追进去会被缠住!”
林砚停住脚步,看着枯木影子在雾中渐渐消散,桃核串的烫意慢慢平复,只留下一丝微弱的牵引——指向山神庙的方向。他低头看向地上的木印,那纹理扭曲如蛇,竟与太奶奶日记里画的“枯木浊符”有七分相似。
“七日……”林砚握紧桃核串,转身看向众人,“我们得在它回来前找到山神庙的秘密。另外,”他看向长老,“你说这分身借狐族气数养魂,青丘山的气数锚点在哪?保住锚点,或许能断它的力量来源。”
长老眼神一亮:“在山神庙的老槐树下!那是青丘山的根!可树精们守着那里,不让我们靠近……”
阿九突然拍了拍手,两个纸人斥候从雾里钻出来,手里捧着一截带叶的树枝——竟是刚从枯木影子上斩下的藤条,此刻竟还在缓慢蠕动。“林哥,你看这藤条,”他指着藤条上的纹路,“和102章拦路的树精身上的纹路,好像一样。”
林砚凑近一看,果然,藤条上的螺旋纹与之前树精的木肤纹理如出一辙。桃核串又轻轻发烫,这一次,他清晰地感知到藤条里藏着的气数——既有浊主的腐浊,又有树精的生木气。
“树精……”林砚若有所思,“或许,它们不是在拦路,是在害怕这分身。”他抬头望向山神庙的方向,雾中的木印在狐火下泛着诡异的光,“明天一早,去山神庙找树精。要对付枯木浊,可能得靠它们。”
夜里,林砚躺在临时搭的草棚里,桃核串放在枕边,偶尔闪过一丝微光。他想起太奶奶日记里的话:“浊主分身,各有其形,枯木者,畏火畏金,忌断其根。”他摸出玄真给的符纸,又看了看阿九白天送来的玄铁碎屑——那是李铁托人捎来的,说能掺进符纸增强威力。
突然,桃核串剧烈发烫,林砚猛地坐起,只见窗外的地面上,一道新的木印正缓缓浮现,朝着殿后的狐族幼崽聚居地延伸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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