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城的城门在暗红天光下敞着一道缝隙,青石板路的尽头还留着昨日修补城墙的痕迹,混合着火山灰的黄泥在路边结了层硬壳。林砚将最后一叠符纸塞进布包时,桃核串突然微微发烫,第三颗桃核的裂纹里透出极淡的红光——那是感知到强烈情绪波动的征兆。
“该走了。”他抬头看向城门下的三人,阿瑶正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狐族求救信,指尖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,原本蓬松的狐耳此刻贴在发间,时不时抖一下。玄真背着装满符纸的木箱,手里的罗盘指针还在微微打转,铜制的盘面映出天际的浊气纹路。阿九则蹲在地上,给三只纸人兵贴上“疾行符”,纸人的纸脸被风吹得哗啦响,却稳稳地站成三角阵型。
“林大哥,”阿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,“信上的气味很淡,但混着浊物的腥气,我怕……”
“怕也得走,”林砚走过去,指尖的气数轻轻扫过她发间,“有我们在。”桃核串的温度渐渐降下来,像是在回应他的话。玄真适时敲了敲罗盘:“往西南方向走,沿途有三道浊气弱带,避开正午的浊物活跃期,三天能到青丘山外围。”
阿九已经站起身,纸人兵排成一列跟在她身后,最小的那个纸人手里还拎着个迷你布包,里面装着给阿瑶预备的朱砂:“我让纸人探过路了,前二十里的废弃村落里没大浊物,只有些散着的浊气。”
城门后的幸存者们远远望着,有人举着刚晒好的符纸挥手,铁匠李铁挤在最前面,怀里抱着两把刚打好的铁剑,剑刃还闪着冷光:“林先生!要是遇着硬茬,就用这个!”玄真接过铁剑,掂量了两下:“掺了少量五金之气,砍普通浊物够用了。”
队伍刚走出半里地,阿瑶突然停下脚步,鼻尖急促地动了动。林砚立刻按住胸口的桃核串,果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浊意——不是浓得化不开的腐臭,而是像附在蛛网般的淡腥。阿九已经把纸人兵往前派了出去,最小的纸人很快回来,纸手上沾着点黑色的粉末。
“是浊染过的蛛网,”玄真捻起粉末闻了闻,“山里的蜘蛛精被浊化了?”
“不是精怪,是普通蜘蛛沾了浊气,”阿瑶摇头,耳朵又抖了抖,“气味太杂,没有精怪的气数纹路。”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路边的枯树枝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黑网,网丝上挂着细碎的浊气颗粒,在天光下泛着灰光。
“走快点,别碰这些网。”他率先迈步,桃核串贴在衣襟上,时刻感知着周围的气数变化。阿九让纸人兵在两侧开路,纸人的木剑时不时挥向垂下来的蛛网,网一触到剑刃就化作黑烟散了。玄真则握着罗盘走在最后,嘴里念念有词,每当路过浊气稍浓的地方,就往地上撒一张黄色的“清尘符”。
正午的天光暗了些,暗红里掺了点灰蓝。队伍走进一片废弃的村落,屋顶大多塌了半边,墙角爬满了枯萎的藤蔓,藤蔓上还挂着没烂透的衣物碎片。阿瑶突然“呀”了一声,指着村口的老槐树:“那是狐族的标记!”
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槐树干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狐狸头,狐狸眼睛的位置被人用朱砂涂过,此刻朱砂已经发黑,边缘还渗着淡淡的浊痕。阿瑶冲过去摸着树干,指尖刚碰到朱砂,就猛地缩回手:“有浊物碰过这里,是……枯木浊的气息!”
林砚立刻上前,桃核串贴在树干上,一股凉意顺着串子传到掌心。他闭上眼睛感知片刻,睁开时眉头皱起:“不是完整的浊主分身,是分身散出来的浊气,看来青丘山确实出事了。”
“那我们得再快点!”阿瑶说着就要往前冲,被林砚一把拉住。“等等,”他指着槐树周围的地面,“你看这些脚印。”泥土里留着几串小小的脚印,像是狐狸的爪印,却比普通狐狸的脚印深,边缘还沾着和树干上一样的黑朱砂。
“是族里的小狐狸留下的,”阿瑶的声音发紧,“他们在往山里跑,脚印很仓促。”
玄真突然按住罗盘,指针疯狂转了几圈后指向村西的方向:“有动静,是活物,带着气数波动。”阿九已经把纸人兵派了过去,没过多久,纸人就拖着一只受伤的小狐狸跑了回来。小狐狸浑身是泥,左后腿上缠着黑网,网丝已经渗进了皮肉里,见到阿瑶就虚弱地叫了一声。
“是阿糯!”阿瑶连忙抱起小狐狸,指尖泛起粉色的狐火,小心翼翼地烧着黑网。林砚注意到小狐狸的耳朵尖沾着点绿色的汁液,桃核串又开始发烫——这不是浊物的气息,是植物精怪的味道。
“青丘山外围的树精……”阿瑶一边给小狐狸处理伤口,一边低声说,“以前和我们族里交好,怎么会让浊物伤了阿糯?”
玄真突然抬头看向村外的山林,远处的树冠晃了晃,却没有风动的痕迹。他从布包里摸出张“预警符”贴在树上,符纸瞬间泛起青光:“小心,不止有浊物。”
林砚握紧桃核串,看着那片异动的山林,突然明白过来——下一段路,挡着他们的恐怕不只是浊物。阿瑶怀里的小狐狸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,低声呜咽着,像是在诉说山林里的变故。而远处的树冠间,一点绿色的光点一闪而过,快得像错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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