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宅堂屋的窗棂被暗红天光染成浅血色,落在供桌前的青蒲团上,晕出块不规则的光斑。林砚盘腿坐在蒲团上,手里捧着太奶奶的《气数记》,指尖反复摩挲着日记里“聚气篇”的字迹——红墨写的口诀被桃核串的青光映得发亮:“气沉丹田,意守眉心,引天地气入五脏,借桃核串凝气不散,如托裱残纸,轻拢慢捻,勿急勿躁。”
他身前摆着个粗瓷碗,碗里盛着老槐树下的井水,水里泡着半片桃核碎片——是之前从浊物身上夺来的,现在泡在水里,正慢慢散出淡青色的气纹,和碗沿飘着的皂角香缠在一起,是太奶奶生前教的“聚气引”。张老板站在堂屋门口,手里捏着张空白黄符,以防林砚聚气时气数紊乱引来了浊物;陈阿九则飘在供桌旁,手里捧着个纸扎的小香炉,炉里插着三根没点燃的香——是他偷偷从张记纸扎铺拿来的,说“聚气要敬气数,得有香火气”。
“别紧张,跟你修复古籍托裱一样。”张老板见林砚手指发紧,出声安抚,“你托裱时怎么把浆糊涂匀,聚气就怎么把气数引顺,桃核串会帮你稳气,别怕气散。”
林砚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睛。指尖按在碗沿,井水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,桃核串的青光突然发烫,第三颗桃核的小蛟气纹轻轻游动,像是在指引他。他想起修复《兰亭序》残卷时的场景——当时残卷边缘脆得像枯叶,他用排刷蘸着稀浆糊,一点一点往上托,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时光。现在聚气,就像托裱那残卷,得让气数顺着经脉慢慢走,不能急。
“气沉丹田……”林砚默念口诀,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小腹,桃核串的青光顺着胸口往下沉,落在丹田处,像团暖融融的小火焰。他又试着“意守眉心”,眉心处突然发痒,像是有气流在钻,碗里的桃核碎片散出的青气纹,顺着他的呼吸往上飘,钻进了鼻孔——清清凉凉的,带着点老槐树的草木香,顺着喉咙滑进丹田,和那团暖火缠在了一起。
“成了!气数引进来了!”陈阿九兴奋地喊了一声,纸扎香炉都晃了晃。
林砚没敢睁眼,继续按口诀引气。青气纹在丹田处越聚越多,像团小小的云,他试着用意念把气往五脏引——先往肝,肝气属木,青气纹一靠近,就被肝吸了进去,浑身突然觉得清爽,之前跟疫影打斗时的疲惫消了大半;再往心,心气属火,青气纹碰到心口的暖火,瞬间变亮,桃核串的青光也跟着闪了闪;接着是脾、肺、肾,青气纹顺着经脉游走,像条小蛇,所到之处,都暖融融的,连手指尖都透着气感。
可就在气数要走遍五脏时,丹田处的气团突然乱了——像是托裱时浆糊涂多了,残纸起了皱,青气纹四处乱窜,有的往头顶冲,有的往手脚跑,林砚猛地睁开眼,胸口发闷,差点咳出声,碗里的井水都晃出了涟漪,桃核碎片的气纹也暗了下去。
“别急,气数走岔了,正常。”张老板赶紧走过来,手指按在林砚的丹田处,清白色的画皮气数顺着指尖传过去,帮他稳住乱飘的气,“你太急了,五脏气数要循序渐进,像你补纸时,先补边角,再补中间,不能一下子全糊上。”
林砚点点头,按张老板说的,重新闭上眼睛。这次他放慢速度,不再急于把气引遍五脏,而是先守住丹田的气团,像托裱时先把残卷的边角固定好,再慢慢往中间推。青气纹稳了下来,顺着他的意念,一点点往五脏走,走得慢,却很顺,没有再乱飘。
陈阿九飘到碗边,好奇地看着水里的桃核碎片:“林大哥,气数是不是像纸浆?涂匀了就能粘牢?”
“差不多。”林砚笑着答,语气比刚才轻松了不少,“就是气数是活的,得顺着它走,不能硬来,跟你扎纸人时编竹篾一样,得顺着竹的纹路弯,不然会断。”
陈阿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把纸扎香炉凑到碗边:“那我把香点上,给气数加点‘浆糊’?”
“别点,你这香是纸扎的,点了会烧起来。”张老板无奈地笑了,“等聚气成功,咱们去土地公那儿求点真香火,他的香火气能帮你稳固气数。”
说话间,林砚突然觉得丹田处的气团一暖,青气纹终于走遍了五脏,五脏像被温水泡过,舒服得让人想叹气。他试着把气往指尖引——指尖突然冒出点淡青色的气纹,像根细针,落在碗里的井水上,水面竟没泛起涟漪,气纹直接钻进了水里,和桃核碎片的气纹缠在了一起,碗里的水慢慢变绿,像浸了青竹叶。
“成了!首次聚气成了!”张老板眼睛一亮,手里的黄符都亮了点,“你这气数纯得很,比你太奶奶当年第一次聚气还稳,不愧是修复古籍的,手稳心细。”
林砚睁开眼,看着指尖的青气纹,心里又惊又喜。他试着把气往桃核串引——青气纹顺着胸口钻进串子,第三颗桃核的小蛟气纹瞬间亮了,整个串子都笼着层淡青色的光,连带着供桌上的《气数记》都飘起了细小红墨气纹,是太奶奶残魂的气数在呼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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