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好碎片,走出小屋,晨光熹微。临渊城从沉睡中苏醒,远处传来隐约的鸡鸣犬吠,街面上开始有了零星的行人。醉仙楼里,伙计们陆续起身,打着哈欠,开始一天的活计。
云澈按照陈胖子的吩咐,默默擦拭着前堂的桌椅。手中的抹布在光滑的木质桌面上来回移动,发出单调的“沙沙”声。他的动作看似专注,心神却早已飘远。
掌心的冰凉感似乎还残留着,心口那微弱的、与碎片呼应的悸动,如同水中涟漪,虽然平复了许多,但余波未尽。那块神秘的黑色碎片,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彻底打破了他十六年来混沌而平静的生活。
蚀日盟,黑衣人,秩序,监视,碎片,共鸣……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盘旋,交织成一团乱麻。他试图理清头绪,却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。除了醉仙楼这一方天地,除了陈胖子粗鲁却实在的照顾,除了日复一日的端盘送菜,他对青州之外,对修炼,对宗门,对那些隐藏在世界阴影下的势力,几乎一无所知。
这种无知,此刻化作了深切的无力感和危机感。他不知道黑衣人下一步会做什么,不知道那块碎片到底意味着什么,更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何会发生这些变化。他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虫,能感受到危险的迫近,却看不清网的全貌,也无力挣脱。
“澈儿!发什么呆!水!快去后院打几桶清水来,前堂的水缸快见底了!”陈胖子的吼声从前台传来,打断了云澈的思绪。
“是,师傅。”云澈放下抹布,拎起墙角的两个空木桶,向后院走去。
井水冰凉刺骨,提上来时,桶壁迅速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。云澈一桶接一桶地打着水,机械的动作让他的身体逐渐发热,也暂时驱散了心中的寒意和惶惑。
或许,是自己想多了?那块碎片可能只是某个客人不小心遗落的普通饰物碎片,只是质地特殊了些。黑衣人也可能只是路过临渊城、性格孤僻的修士,多看自己两眼,或许是因为自己举止呆愣惹人注意?至于心口的悸动和梦中的异象……说不定只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毛病,或者纯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?
他试图用最平凡的理由解释一切,想要回到过去那种虽然空洞却安稳的状态。但内心深处,有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告诉他:不是这样的。那些感觉,那些变化,真实不虚。碎片与他的联系,黑衣人的冰冷审视,都指向一个他无法回避的事实——他,云澈,这个醉仙楼的痴儿伙计,已经卷入了一场超出他理解的漩涡。
将水缸注满,云澈额角已见汗。他直起腰,用袖子擦了擦脸。目光无意间扫过后院的围墙。围墙不高,墙头长着些枯黄的杂草。墙外是另一条相对僻静的后街。
就在这时,他眼角的余光瞥见,后街对面的屋檐阴影下,似乎有一道玄色身影,一闪而过!
云澈的心猛地一紧,拎着空桶的手瞬间握紧。他强忍着立刻转头直视的冲动,维持着擦汗的动作,只用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那个方向。
阴影里空荡荡的,仿佛刚才只是光影交错产生的错觉。但云澈可以肯定,那不是错觉。那身影的轮廓,那种冰冷的“秩序”感,与昨日酒楼里的黑衣人一般无二!
他果然还在!而且,监视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醉仙楼的后院!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对方对他的关注程度在提升?还是说,对方在寻找潜入醉仙楼的机会?
云澈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他不敢在原地久留,拎起水桶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快步走回了前堂。
一整天,云澈都处在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。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做着分内的工作,但感官却像拉满的弓弦,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异动。送菜时,他会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位客人,尤其是独处、气质冷峻的男性;经过门窗时,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扫视外面;即使在后厨忙碌,他的耳朵也竖着,留意着前堂传来的任何不寻常的声响。
然而,黑衣人再未直接出现在醉仙楼内。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也时有时无,飘忽不定,让云澈难以判断对方的具体位置和意图。这种敌暗我明、如芒在背的感觉,比直接面对更令人煎熬。
午间,“福瑞商行”的包场宴会如期举行。商行的管事、镖头、以及几位看似贵客的人物占据了大半个前堂,推杯换盏,气氛热烈。陈胖子拿出了看家本领,后厨忙得热火朝天。云澈和几个伙计穿梭不息,端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。
宴席间,商行的人谈论着行商见闻、货物行情,偶尔也夹杂着一些江湖轶事。云澈在送菜间隙,零星听到一些对话。
“……从西边来的那批货,路上不太平,听说‘黑风坳’一带最近不太对劲,有好几支小商队莫名其妙失了踪,连人带货,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”一个满脸风霜的镖师灌了口酒,压低声音对同伴说。
“又是那些玩意儿?”同伴皱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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