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里哪里。”黄大富压低声音,“沈老板,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“请说。”
“咱们做邻居的,没必要互相压价,伤了和气。”黄大富说,“不如这样,咱们定个统一价格,电子表二十五,计算器四十,谁也不降价。这样利润都高,多好?”
沈知秋心中冷笑——这是要搞价格联盟?表面上公平,实际上黄大富的进货成本低,同样的售价他利润更高。而且这种联盟极不稳定,一旦有人偷偷降价,就会立刻崩盘。
“黄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沈知秋婉拒,“不过我觉得,市场有竞争是好事,能让商家提升服务,让顾客得到实惠。我们还是各做各的生意吧。”
黄大富脸色微变,但很快恢复笑容:“沈老板有骨气!那咱们就各凭本事了。”
他离开后,王海波低声说:“这个黄老板不简单,笑得像只狐狸。”
“他确实不简单。”沈知秋说,“能这么快在深圳站稳脚跟,还能拿到便宜的货源,背后肯定有人。”
“您是说……”
“我怀疑他和举报我们的人有关。”沈知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,“时间点太巧了。工商局刚调查完,他就出现,而且对我们的业务了如指掌。”
王海波倒吸一口凉气: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
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”沈知秋平静地说,“但我们要做两手准备。”
当天下午,沈知秋约了顾怀远见面。
两人在深南大道边的一家小茶馆碰面。顾怀远最近在管委会的工作也很忙,深圳特区的政策细则正在密集制定,他参与了好几个文件的起草。
“最近怎么样?”顾怀远给沈知秋倒了杯茶,“听说你的创业俱乐部办得很成功。”
“消息很灵通嘛。”沈知秋笑笑,“还行,就是遇到点小麻烦。”
她把黄大富的事和工商局调查的疑点说了一遍。
顾怀远听完,眉头微皱:“这个黄大富,我好像有点印象。”
“你认识?”
“不认识,但听说过。”顾怀远回忆道,“上周参加一个招商引资的会,有个港商提到,他有个潮汕亲戚在深圳做电子生意,想扩大规模,问政策上有没有支持。”
“港商?叫什么名字?”
“姓陈,陈世荣,做玩具出口的。”顾怀远说,“不过他不止做玩具,据说在香港也做电子产品贸易。”
沈知秋脑中快速串联信息:黄大富在潮汕有亲戚,在香港有亲戚,能直接从工厂拿货,还能接触到港商圈子……这不像是普通的个体户。
“我需要查查这个陈世荣。”沈知秋说。
“我可以帮你问问。”顾怀远说,“不过你要小心。深圳现在鱼龙混杂,有些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知秋点头,“所以我今天来,是想请你帮个忙——帮我约一下工商局的刘科长,我想请他吃个饭。”
“你想打通关系?”
“不是打通关系,是建立正常的沟通渠道。”沈知秋纠正,“我想请刘科长做我们创业俱乐部的顾问,定期给创业者讲政策。这是双赢——他可以通过这个渠道了解企业需求,我们可以获得政策指导。”
顾怀远笑了:“你这个思路好。既不违规,又建立了联系。我帮你问问,刘科长人不错,应该会感兴趣。”
“谢谢。”沈知秋真诚地说。
“跟我还客气。”顾怀远看着她,“知秋,有时候我觉得你太拼了。工作固然重要,也要注意身体。”
沈知秋心中一暖:“我会注意的。你呢?在管委会还适应吗?”
“挺好的,就是会议太多。”顾怀远无奈地摇头,“有时候一天开三四个会,都是讨论一些细节问题。不过能参与特区建设,很有意义。”
两人又聊了一会儿,顾怀远突然说:“对了,下个月我爸要来深圳考察,他想见见你。”
沈知秋一怔:“顾伯伯要来?”
“嗯,省里组织调研团,考察特区建设情况。”顾怀远看着她,“如果你方便的话……”
“方便。”沈知秋毫不犹豫地说,“顾伯伯对我帮助很大,我应该当面感谢。”
其实她心里清楚,这不仅仅是感谢那么简单。顾明远作为省政策研究室的主任,能来深圳见她,意味着他认可她的能力,也默许了她和顾怀远的关系。
这对她来说,既是压力,也是动力。
离开茶馆后,沈知秋没有回办公室,而是去了深圳图书馆。
她要查一些资料——关于潮汕商帮的历史和特点。
在前世的记忆里,潮汕商人是中国商界的一支重要力量,以团结、精明、敢闯敢拼着称。但他们也有一个特点:家族观念极强,生意往往在亲戚圈子里流转,对外人比较排外。
如果黄大富是典型的潮汕商人,那么他的背后很可能是一个家族网络。而她要面对的,可能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群人。
在图书馆查了两个小时资料后,沈知秋又去了邮电局,给北京打了个长途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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