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二十四,清晨下了一场小雨。雨不大,但足以湿润干渴的土地。沈建国一早起来,看着窗外的雨丝,脸上露出笑容:“好雨啊,再下两天,秋收就有保证了。”
雨后空气清新,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。沈知秋和顾怀远早早起床,帮着把院子里的农具收拾到屋檐下。枣树被雨水洗过,叶子绿得发亮,红彤彤的枣子挂着水珠,像一颗颗红宝石。
早饭时,李秀兰说:“今天不能下地了,正好,把枣子打了。再不打,该让鸟啄完了。”
打枣是沈家的传统。每年枣子成熟时,全家总动员,男人上树打,女人孩子在地上捡。打下来的枣子,一部分鲜吃,一部分晒干,留着过年做枣糕、枣馒头。
“怀远,你会爬树吗?”沈建军笑着问。
顾怀远看看那棵两人合抱粗的老枣树,老实说:“没爬过这么粗的,但可以试试。”
“别试了,太危险。”沈知秋说,“你在下面捡就行。”
但顾怀远坚持:“我可以的。在清华时,我们爬过香山的树,比这还陡。”
最后还是沈建国拍板:“让建军上树打,顾同学和知秋在下面捡,我和你们娘撑布接。”
方案定了,大家开始准备。沈建军换了旧衣服,腰间系上绳子,绳子上挂着竹竿。李秀兰找出几块旧床单,缝在一起,做成一个大布兜。沈知秋和顾怀远准备竹篮和簸箕。
雨停了,太阳出来。老枣树下,沈建军像猴子一样灵活地爬上树,找到粗壮的枝杈站稳,开始挥动竹竿。
“咚咚咚...”竹竿敲在树枝上,熟透的枣子像雨点一样落下来。
“来了来了!”李秀兰和沈建国撑开布兜,接住落下的枣子。但枣子太多,布兜接不过来,地上很快就铺了一层红绿相间的枣子。
沈知秋和顾怀远蹲在地上,快速地捡着。顾怀远动作有些笨拙,但很认真,一颗颗枣子小心地放进篮子里,生怕碰坏了。
“不用那么小心。”沈知秋笑他,“枣子皮实,摔不坏。”
“第一次干,没经验。”顾怀远也笑了。
两人一边捡一边聊。顾怀远说起小时候在浙江农村,外公家也有枣树,但品种不一样,是长枣。
“我们那儿的枣子细长,适合晒干。晒干了特别甜,煮粥放几颗,粥都是甜的。”
“那我们这儿的枣子肉厚,适合鲜吃和做枣糕。”沈知秋说,“等晒干了,给你带些回北京。”
“好。”顾怀远看着她,眼神温柔,“最好是你亲手晒的。”
沈知秋脸一红,低头继续捡枣子。
树上,沈建军越打越起劲。竹竿飞舞,枣子如雨。他还会在树上唱歌——跑运输时跟司机学的《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》,虽然跑调,但很有精神。
树下,沈建国和李秀兰一边接枣子一边笑。这个家,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。
打了半个时辰,枣子打了大半。沈建军从树上下来,浑身是汗,但笑容满面:“痛快!今年枣子结得好,能打两百斤!”
确实,地上的枣子已经堆成了小山。红彤彤的,在阳光下闪着光,看着就喜庆。
接下来是分拣。大的、红的、没伤的,放一边,留着鲜吃和送人;小的、有伤的,放一边,晒干或做枣酱;被鸟啄过的,放一边,喂鸡。
五个人围坐在枣堆旁,一边分拣一边说笑。李秀兰讲起沈知秋小时候的糗事:三岁那年打枣,非要上树,结果卡在树杈上下不来,哭得全村都听见。
“娘!”沈知秋脸红了,“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...”
“再多年也是我闺女。”李秀兰笑,“顾同学,你别看她现在稳重,小时候可皮了,上房揭瓦,下河摸鱼,比小子还野。”
顾怀远听得津津有味:“是吗?真想看看小时候的知秋。”
“有什么好看的,就是个野丫头。”沈知秋嘟囔。
沈建国也难得地加入:“知秋六岁那年,村里发大水,她非要去看,结果掉河里了。要不是建军把她捞上来,差点没命。”
沈建军接口:“可不是,为这我还挨了爹一顿打,说我没看好妹妹。”
大家哈哈大笑。顾怀远看着沈知秋,想象着她小时候的样子,心中涌起柔情。这个看似坚强的姑娘,也有这样顽皮的童年。
分拣完枣子,开始晾晒。院子里铺上席子,把要晒干的枣子均匀地摊开。李秀兰说,要晒三天,每天翻两次,才能晒透。
“晒枣子有讲究。”她一边摊枣子一边说,“不能晒太干,干了没嚼劲;不能晒不干,不干会发霉。得晒到七八分干,摸着软硬适中,才好。”
顾怀远认真听着,还拿出笔记本记。沈知秋笑他:“这也要记?”
“要记。”顾怀远说,“这些都是生活智慧,书本上学不到的。”
中午,吃的是鲜枣就馒头。新打下来的枣子,脆甜多汁,比任何水果都好吃。顾怀远一口气吃了十几个,连说“好吃”。
“好吃就多吃。”李秀兰高兴,“等晒干了,给你装一大包,带回北京慢慢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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