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的余晖将教学楼镀上一层暖金色,放学的人潮如同解开了闸门的洪水,喧闹着涌向校门。南妄晨靠在走廊的窗边,看似在等人,实则大半心神都维系在远处那栋写字楼顶的秩序信标上。
那冰冷、规律的脉冲,经过几天的适应,已从令人焦虑的警报,变成了某种令人不安的背景音。它像一根无形的线,一端系在他的感知上,另一端则通往那个名为“秩序法庭”的、庞大而未知的存在。
他能感觉到,今天信标的脉冲频率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。并非加速或增强,而是某种……编码序列的微调。如同平静水面下暗流的转向,预示着某种不可知的调度正在远方进行。
“在看什么?”林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,他顺着南妄晨的目光望向窗外,却只看到一片寻常的城市天际线。
“没什么。”南妄晨收回目光,摇了摇头。有些压力,他需要独自承担,至少在林轩能完全控制自身能量、不被信标轻易捕捉到异常波动之前。“感觉怎么样?”
“好多了!”林轩握了握拳,掌心一丝乳白色的光华流转即逝,温顺而凝练,“现在基本不会随便‘漏电’了。就是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看谁都觉得他可能需要‘净化’一下,尤其是教导主任训话的时候。”
这略带苦笑的调侃让南妄晨嘴角微扬。他能理解这种感觉,能力的觉醒会不可逆地改变看待世界的角度。
两人并肩走下楼梯,在约定的地方看到了陆煕瑶。她安静地站在那里,夕阳勾勒出她清冷的侧影,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,却又奇异地融于其中,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将她与世俗的喧嚣隔开。
她没有问南妄晨关于信标的事,只是在他走近时,抬眼看了他一下。那眼神平静无波,但南妄晨能读懂其中的询问。
“频率有微调,”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很隐蔽,像是在更新参数。”
陆煕瑶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,仿佛早有预料。“它们在适应,在重新评估。保持监控。”
简单的交流后,三人默契地转向通往旧仓库的小路。那里是他们的堡垒,是界限之内唯一的“真空区”。
然而,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主干道时,南妄晨的脚步猛地一顿。不是源于秩序信标,也不是因为感知到了混沌低语者的污秽,而是他体内那四枚灵魂碎片,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短暂而清晰的悸动!
这悸动并非指向性的牵引,更像是一种……共鸣的回响。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深潭,激起的涟漪穿越了时空,在此刻被他捕捉到。伴随这悸动的,是一段更加清晰、却依旧破碎的低语,直接回荡在他的意识深处:
“…回响…之地…镜…像…倒影…”
声音缥缈,带着无尽的沧桑感,随即戛然而止,如同从未出现过。碎片也恢复了平静。
“怎么了?”陆煕瑶立刻察觉到他瞬间的异常。
南妄晨眉头紧锁,看向她,沉声道:“碎片刚才有反应,提到了‘回响之地’,还有‘镜像’、‘倒影’。”
陆煕瑶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。“回响之地……”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关键词,“陈禹的笔记里提到过只言片语,被称为‘记忆与可能性的沉淀层’,是现实与虚无的边界。”
她顿了顿,结合刚才的信息,快速分析:“镜像…倒影…难道‘回响之地’并非一个固定的地点,而是如同镜子般,映照着现实的某种…侧面或可能性?”
这个推测让南妄晨心头一震。如果“回响之地”是现实的镜像,那藏在那里的“钥匙”,会是什么?是某种被遗忘的真相?还是另一种…解决问题的“可能”?
“我们需要找到进入‘回响之地’的方法。”南妄晨语气坚定。这不仅是为了寻找对抗“观测者”的钥匙,或许,也关乎陈禹异化的真相。
陆煕瑶点了点头,目光投向城市远方,那里是秩序信标冰冷脉冲传来的方向,也是无数混沌尘埃漂浮的所在。“寻找入口需要特定的媒介,或者……一个强烈的‘共鸣点’。这不容易。”
就在这时,旁边的布告栏前聚集起一小群学生,兴奋地讨论着新张贴的“秋季运动会”通知。热烈的声浪暂时驱散了萦绕在三人心头的沉重。
林轩看着布告栏,忽然冒出一句:“你们说……运动会那么多人,情绪那么高涨,算不算一个很强的‘能量聚集点’?会不会……把一些不好的东西也吸引过来?”
他本是随口一说,南妄晨和陆煕瑶却同时一怔,随即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。
人群,强烈的集体情绪……这确实是混沌低语者最喜欢的温床。而秩序法庭,会对此视而不见吗?
平静的校园日常之下,通往“回响之地”的迷雾尚未散开,而即将到来的运动会,却可能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、汇聚所有暗流的漩涡中心。
南妄晨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分。他不仅要监控秩序的信标,追寻回响的低语,还要守护好这片即将迎来喧嚣的日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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