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福刚走出偏殿没半柱香的功夫,殿外就传来一阵喧闹。
嬴振正对着那把青铜剑比划着画改良草图,听见动静时笔尖一顿,墨汁在粗糙的麻纸上晕开个黑团。
他抬起头,左胸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,这疼痛像是个预警,总在有麻烦靠近时准时发作。
“公子!赵…赵公子带人来了!”阿福连滚爬地冲进来,灰布短打的袖子被扯破了一块,脸上还带着清晰的指印,显然是刚挨过打。
嬴振把笔一扔,起身时动作干脆利落,昨日那种初醒时的迷茫早已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战阵的沉稳。
“赵公子?哪个赵公子?”
“就是三公子赵亥啊!”阿福急得声音发颤,“他生母是陛下宠爱的赵姬,在宫里向来横行,方才在殿外堵着小的,说…说要找您‘聊聊’!”
赵亥?
嬴振脑子里迅速闪过一段记忆碎片。
这个赵亥比原主年长两岁,仗着生母得宠,在一众皇子里最是嚣张跋扈,以前没少欺负原主这个“宫女所生”的庶子,原主性子怯懦,每次都只能忍气吞声。
“聊?”嬴振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“怕是来‘找茬’的吧。”
话音刚落,殿门就被人“砰”地一脚踹开。
一个穿着锦缎华服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五个家奴,个个都是精壮汉子,腰里别着短刀,眼神里带着一股子仗势欺人的蛮横。
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,眉眼间有几分赵女的柔媚,可嘴角撇着的那股傲气,硬生生破坏了这份俊朗。
正是赵亥。
他先是用挑剔的目光扫了一圈这简陋的偏殿,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:“嬴振,你这破地方也配叫‘宫’?我看跟杂役房也差不了多少。”
嬴振没动,就那么站在原地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,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这种眼神让赵亥很不舒服,以前的嬴振见了他,要么低着头不敢说话,要么就吓得浑身发抖,何曾有过这般镇定?
“听说你前日摔了脑袋,性子都变了?”赵亥往前凑了两步,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,“我看不是变了,是摔傻了吧?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,你生母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宫女,也配住在东宫范围?这里的一砖一瓦,哪样不是给正经皇子预备的?”
这话戳的是原主最深的痛处。
阿福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,攥着拳头想反驳,却被赵亥身后的家奴狠狠推了一把,踉跄着撞在柱子上,疼得闷哼一声。
“你敢推人?”嬴振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赵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拍着手笑起来:“推他怎么了?一个下贱的奴才,本公子的人就算打他一顿,也是他的福气!嬴振,我劝你识相点,赶紧收拾东西搬到西北角的杂院去,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!”
五个家奴也跟着起哄,有个满脸横肉的家奴往前站了站,用手指着嬴振的鼻子:“我家公子说话,你听见没有?还不快滚!”
嬴振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五个家奴。
他们站得东倒西歪,有个甚至还在抠指甲,腰杆挺不直,肩膀垮着,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松散。
他忽然想起在部队时,新兵连里哪怕是最调皮的兵,站队列时也得绷紧了脊背,那是纪律,是规矩,是刻在骨子里的军人姿态。
“规矩?”嬴振嗤笑一声,向前迈出一步。
他身形不算特别高大,可那一步踏出去,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,让喧闹的偏殿瞬间安静下来。
他没有看赵亥,而是盯着那个指手画脚的家奴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:“你家主子跟我谈规矩?我倒想问问,你这站姿,松松垮垮,歪歪扭扭,连秦军刚入伍的新兵都不如,秦军新兵站队列,讲究‘肩平、背直、目向前’,你呢?肩膀斜着,肚子挺着,眼睛还敢乱瞟,这叫规矩?”
那家奴被说得一愣,下意识地想挺直腰板,却又觉得丢了面子,梗着脖子吼道:“你个贱种敢教训我?”
说着,他抡起拳头就往嬴振脸上砸来。
这一拳又快又狠,带着一股子蛮力,寻常人若是挨上,少说也得鼻青脸肿。
阿福吓得尖叫一声,赵亥则抱着胳膊,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嬴振被打趴下的好戏。
可下一秒,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就在拳头即将碰到嬴振脸颊的瞬间,嬴振的身体猛地向右侧一拧,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避开了这一拳。
同时他左腿如鞭子般横扫而出,脚尖精准地踢在那家奴的脚踝处,那是人体最脆弱的受力点之一。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伴随着家奴撕心裂肺的惨叫,他整个人失去平衡,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在地上,疼得满地打滚。
从出拳到倒地,不过三秒。
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细节,只觉得干净利落,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感,像是…像是草原上捕食的猎豹,一击即中,绝不拖泥带水。
剩下四个家奴都吓傻了,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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