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时三刻,天津卫粮仓处。
火势比袁崇焕预想的要小。并非粮仓主体起火,而是粮仓外堆放的草料与杂物燃烧起来。浓烟滚滚,但实际损失并不大。
秦婉如率领女卫营已控制住现场,抓获了三个放火之人——他们皆身着码头上苦力的打扮,然而秦婉如一眼便察觉,他们手上老茧的位置不对,并非常年从事苦力劳作之人。
“督师,”秦婉如上前禀报,“火是有人蓄意放的,用的是油布,但用量不多,更像是……制造混乱之举。”
袁崇焕望向那三个被擒之人,又看了看粮仓。只见粮仓完好无损,里面的五万石粮食安安稳稳。
“声东击西。”他突然恍然大悟,“粮仓不过是个幌子,真正的目标并不在此处。”
“那目标究竟在哪里呢?”
袁崇焕的大脑飞速运转。码头上一片混乱,粮仓又燃起大火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。那么在这个时候,哪里最为空虚呢?
“船!”他猛地转过身,“那六艘被扣押的船!”
他翻身上马,带着亲兵立刻朝着泊位疾驰而去。秦婉如也反应过来,带着女卫营紧紧跟在后面。
然而等他们赶到泊位时,已然迟了。
六艘船中,有三艘正在下沉!船底被凿开了洞,江水正不断地汩汩涌入!
“救人!救船!”袁崇焕怒吼道。
士兵们纷纷跳入水中,试图堵住漏洞。但洞口太大,水流太急,根本无法堵住。
秦婉如带人冲上另外三艘尚未沉没的船,只见船舱里,那些查获的兵器——刀剑、弓弩、火药——全都不见了踪影!
“督师!”她在船上大声呼喊,“兵器被搬走了!”
袁崇焕心头一沉。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烧毁粮仓,而是这六艘船,以及船上的兵器!
他们制造混乱,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,然后趁乱凿沉三艘船作为掩护,将另外三艘船上的兵器搬走。
而那些兵器……会流向何处呢?
“追!”袁崇焕下达命令,“封锁所有出口!搜查所有离开码头的车辆、船只!兵器不可能凭空消失,一定还在码头上!”
整个码头再度戒严。但在腊八这一天,码头上人来人往,车辆船只进出频繁,要进行排查,谈何容易。
袁崇焕站在逐渐沉没的船边,望着浑浊的江水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。
他还是低估了对手。对方采用了一连串的计策——苦力闹事、粮仓放火、声东击西——只为了这批兵器。
而这批兵器,会被用来做什么呢?
他并不清楚。但他深知,腊八这天的危机,尚未结束。
酉时即将来临。对方会不会还有后续的行动呢?
“督师,”陈子龙匆匆跑来,脸色惨白,“刚接到消息,南京……南京出事了。”
“出了什么事?”
“慈善粥棚……有人被毒死了。”
袁崇焕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天津卫、南京,同时出事。这绝非巧合。
这是一场有预谋、全方位的攻击。
他抬起头,望向西方。太阳已经开始西斜,酉时即将到来。
这个腊八,注定要在血色中落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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