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二十,寅时,锦州南门城楼。
祖大寿站在女墙后,手中火把在寒风中明灭不定。他身后,祖宽和最后三十名亲兵肃立,每个人都绑着浸满火油的布条,腰间挂着火药包。城下,多铎的府邸方向火光冲天——那是半个时辰前,祖大寿以“商议明日献俘事宜”为由,派人送去的“礼物”:十坛美酒,坛底藏着火药。
爆炸声震动了全城。现在,清军正陷入混乱。
“总兵,”祖宽声音嘶哑,“北门、东门的弟兄已经动手了。按您的吩咐,炸了粮仓和火药库。”
远处传来连绵的爆炸声,火光次第亮起,将锦州夜空染成血色。祖大寿绘制的地图上,七个标记点已燃起六个。只剩下最后一个——南门瓮城内的临时军械库,那里存放着清军从城中收缴的兵器,以及部分攻城器械。
“信号。”祖大寿只说两个字。
祖宽举起号角,用尽全身力气吹响。低沉苍凉的号声穿透夜幕,这是约定好的总攻信号——给城外的明军,也给城中每一个还活着的明人。
几乎同时,南门大街传来喊杀声。数百名原锦州守军,拿着菜刀、木棍、石头,从藏身处冲出,扑向守门的清军。他们饿了许多天,许多人站都站不稳,但眼睛里的光,像濒死的狼。
“走!”祖大寿率先冲下城楼。
瓮城军械库前,五十名清军正慌忙组织防御。看到祖大寿带人冲来,守将又惊又怒:“祖大寿!你果然……”
话未说完,祖大寿已掷出火把。火把在空中划出弧线,落在军械库屋顶——那里早被泼了火油,轰然燃起。
“杀!”祖宽带人撞入清军阵中。
这是最后的战斗。没有阵型,没有战术,只有以命换命。祖大寿挥刀砍翻一个清兵,背上立刻挨了一刀。他踉跄转身,看到祖宽被三支长枪同时刺穿。
“宽儿!”
祖宽咧嘴笑了,用最后力气拉响腰间火药包。
轰——
气浪将祖大寿掀飞。他摔在瓦砾中,耳中嗡嗡作响,视野里一片血红。挣扎着爬起,看到军械库完全被火焰吞没,守军非死即逃。
成了。七个点火点,全部燃起。
他拄着刀,摇摇晃晃走向南城门。那里,十几个原锦州兵正在奋力推开城门——门闩已被砍断,但门太重。
“总兵!”有人看到他,惊呼。
祖大寿走到门边,用肩膀抵住厚重的城门。更多还活着的百姓、伤兵,蹒跚着聚拢过来。没有命令,没有号召,所有人都默默用身体抵住城门。
一、二、三——推!
城门发出嘎吱巨响,缓缓打开一道缝。缝隙外,是漆黑的夜,也是生的希望。
但先涌进来的,是清军。
多铎亲自带队,满脸烟尘,左臂带伤。他看到洞开的城门和门后的祖大寿,眼中杀意暴涨:“老匹夫!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!”
祖大寿笑了,笑得咳出血来:“豫亲王……你输了。城外……陛下的大军……”
话音未落,城外忽然亮起无数火把!
不是星星点点的火光,而是连绵成片的火海!火光照亮了旗帜——明黄龙旗!御营!
马蹄声如雷霆般由远及近。多铎脸色剧变:“不可能!明军怎会从南面来?!”
但现实由不得他质疑。第一支明军骑兵已冲进城门,马刀在火光中反射寒光。
“撤!往北门撤!”多铎嘶吼。
清军仓皇后退。祖大寿靠着城门,看着明军如潮水般涌入。他认出了为首那面旗帜——那是皇帝的御旗。
“陛下……”他喃喃道,身体缓缓滑倒。
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。祖大寿努力抬眼,看到一个穿着明光铠的年轻将领——有些眼熟,却想不起是谁。
“祖将军坚持住!太医马上就到!”将领急道。
祖大寿摇头,用尽最后力气指向城中:“粮仓……火药……都毁了……清军……无粮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将领握紧他的手,“祖将军,你做到了。锦州,夺回来了。”
夺回来了。这三个字,让祖大寿眼中闪过光亮。他望向南方的夜空,那里,启明星刚刚升起。
“告诉陛下……”他声音微弱,“臣……没给祖家丢人……”
手,垂落。
锦州总兵祖大寿,卒于崇祯三年十一月二十,寅时三刻。夺回城池的那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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