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二十八,锦州城头。
祖大寿已经三天没合眼了。清军的攻势一天比一天猛,城墙多处破损,守军伤亡过半。最要命的是——粮快尽了。
“总兵,清军又在喊话。”副将指着城下。
夜幕下,清军阵前立起一个高台,台上绑着十几个人。火把照亮他们的脸——都是锦州守军的家眷!有老人,有妇孺,甚至有几个孩子。
一个清军将领策马到城下,用生硬的汉语喊:“祖大寿!你看清楚了!这些人,都是你部下将士的亲人!他们都在我们手里!开城投降,保你们全家团圆!若执迷不悟……”他一挥手。
高台上,一个老者被推下,摔在地上,惨叫一声就没了动静。
城头守军骚动。有人认出了自己的父亲、妻子,哭喊着要冲下去。
“稳住!”祖大寿嘶吼,“这是清军的诡计!他们就是要乱我军心!”
可军心已经乱了。守军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城下受苦,哪还有战意?
“总兵,”一个千总跪倒,“末将……末将的老娘在上面。求总兵……求总兵给条活路吧!”
紧接着,又有十几个军官跪倒。都是家眷被掳的。
祖大寿看着这些人,又看看城下。清军阵中,又有一人被推下高台——这次是个孩子,最多五六岁,摔下去连哭都没哭出来。
“畜生……”祖大寿握刀的手在抖。
“祖将军!”清将又喊,“我乃大清豫亲王多铎!我向你保证,只要你开城,所有将士及家眷,一个不杀!还有,皇上有旨:若你归顺,封侯爵,仍统旧部!何必为那个昏君卖命?”
昏君?祖大寿想起崇祯。那个年轻的皇帝,给他发过密旨,说援军已在路上,让他死守待援。可援军在哪?粮食在哪?火炮在哪?
什么都没有。只有这座孤城,和城下越来越少的守军。
“总兵!”副将凑近,压低声音,“咱们……咱们守不住了。城中粮尽,箭尽,火药尽。最多再守三天,城必破。到时候,清军屠城,咱们的家人……”
祖大寿闭上眼。耳边是部下们的哀求,眼前是城下惨死的百姓。
他想起袁崇焕。那个曾说“五年平辽”的督师,现在在哪?想起崇祯,那个说要救大明的皇帝,现在又在哪?
都靠不住。能靠的,只有自己。
“传令……”他睁开眼,眼中满是血丝,“各营主将来见我。”
半个时辰后,锦州四门守将齐聚总兵府。祖大寿看着他们,缓缓道:“清军开出的条件,你们都知道了。本镇……本镇想听听你们的想法。”
沉默。许久,一个将领开口:“总兵,城中能战之士,不足五千。伤兵满营,缺医少药。再守下去……是让兄弟们白白送死。”
“可投降,就是叛国。”另一个将领道,“祖家世代忠良,总兵三思。”
“忠良?”祖大寿惨笑,“我兄祖大乐,战死辽阳;我弟祖大成,战死广宁;我子祖泽润,去年战死锦州。祖家流的血,还不够多吗?还要流到什么时候?”
他起身,走到堂前,望着北方:“皇上说援军即至,可十天了,援军在哪?袁督师说死守待援,可他人在大同,管得了锦州吗?咱们在这里死守,南京那些大人们,知道咱们每天饿着肚子守城吗?”
字字泣血。
众将低头。
“本镇决定了。”祖大寿转身,“开城,可以。但要清军答应三个条件:第一,不杀一人;第二,不掠一物;第三,所有将士及家眷,妥善安置。若应,明日开城。若不应,咱们就战到最后一人。”
“总兵……”有人还想劝。
“就这么定了。”祖大寿摆手,“去准备吧。另外……派死士出城,给皇上送最后一封奏报。就说,臣祖大寿,有负圣恩,但……实在守不住了。”
当夜,锦州四门悄悄打开一条缝,几个黑影消失在夜色中。
他们带着祖大寿的绝笔信,也带着大明在辽东最后的一线希望。
城头,残月如血。
祖大寿站在烽火台上,望着南方。那里是山海关,是北京,是南京。
他想,也许援军真的在路上。
只是,锦州等不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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