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况且偷情这种事没有捉奸在床,那便只能是心怀叵测的恶意臆想,你要将她处置了,本宫势必不满,那陆世子这个奸夫也就别想着独善其身了。”
月章公主前面是诡辩,后面话就露骨直白多了。
偷情这种事情,本来就是没发现就等于什么也没发生,一旦被发现了,虽是众人眼中的道德败坏,可这也区分人。
姜宓在她的庇佑之下,月章公主觉得宁远侯也不敢拿她怎么样。
她来此,本就不是来以理服人的,她是来以武、以权服人的。
这赤裸裸的威胁让宁远侯额角跳了跳,他问:
“殿下如此行事,不怕臣告到陛下面前吗?”
月章公主轻笑一声,反问:
“宁远侯怎知晓,本宫来此,父皇不知呢?”
她藏在宫装广袖下的手露出,涂满红色蔻丹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錾金令牌,手指在上面的錾金龙形花纹上滑动。
皇帝御令,见令如陛下亲临。
宁远侯看了一眼,瞳孔立马一缩,他行了一礼。
“既如此,这人便由殿下带走吧,不过……”
他抬眸看了一眼月章公主身侧的姜宓,目光复杂,也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惋惜。
“不过我宁远侯府要不起这样的媳妇,她今天踏出这个门,就再不是我陆家媳妇,明日我们便会对外发丧,言称谢曼仪已死。”
“如你所愿。”
月章公主将令牌收起,环视了一圈这人影憧憧的祠堂,挑了挑眉,转身对姜宓道:
“我们走吧。”
姜宓抬眸,扫过宁远侯、宁远侯夫人,不曾为他们脸上的复杂之色停顿,目光唯有在触及陆长唯时,有了些动容。
但两个人对视之后,也不必多说什么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陆长唯微微勾了下唇,冲姜宓颔首,姜宓便垂了眸,转身跟着月章公主离去。
不乐等在外面,早就心急如焚,见姜宓出来,飞奔过来就抓住了她的手。
看见姜宓面上的红痕,不乐心疼的几乎要落泪。
“宓儿,疼吗?我给你敷药……”
“不疼,我没事的……”
两个人就差抱头痛哭了,月章公主在旁边看着,心里莫名有点酸。
“先跟本宫回府,府上有青玉膏,断不会让你面上留疤。”
……
祠堂。
看着姜宓被月章公主带走,后者带来的侍卫也尽数离开,屋里紧张的氛围才为之一松。
宁远侯挥手让仆人全部退下。
宁远侯夫人已经扑到了陆长唯身边,想要查看他的伤势,却又怕弄疼了他,手足无措地直落泪:
“唯儿,唯儿,你怎么这么傻……”
宁远侯听着妻子的哭喊,刚收起心中思绪,视线流转,却在祠堂门口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人影儿。
他沉声喝道:
“陆怡宁,藏头露尾像什么样子,出来!”
陆怡宁一颤,眼见被发现,便轻手轻脚地走进了祠堂,她看了眼那些牌位,又飞速收回了视线。
“父亲……母亲……兄长……”
“大晚上不睡觉,你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做什么?”
宁远侯拧眉问。
陆怡宁抿了抿唇,她本来是打算睡下的,但府中突然隐隐有吵闹声,又有月章公主带着侍卫进府的动静,她便跟了过来。
实在是没想到,是兄长和嫂嫂的事情被发现了。
她来不及想是怎么被发现的,只希望他们能摆脱困境。
见她不说话,宁远侯也不追问了,他看向陆长唯,问:
“为了一个女子如此,你可会后悔?”
陆长唯神色没有半分怯色,被打了这么多棍,除了护着姜宓的时候,他的背也未曾弯曲过。
“不后悔。”
他说的格外坚定。
东窗事发是早晚的事,他早就预感会有这一天。
宁远侯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色,他问:
“你要陆家远离靖王,亲近月章公主,是不是她的缘故?”
“不是!”
陆长唯眸光一闪,沉声道:“靖王志大才疏,陈王心胸狭窄,陛下迟迟不立储君,便是看不上他们其中任意一个,刚才父亲也看到了,月章殿下随手就能拿出陛下的御令,足见圣宠之盛,或许正是囿于月章殿下的女儿身,陛下虽心属她为国本,才迟迟没有下诏。”
“夺嫡之中权与血的纷争不止,陆家想要重回国公之位,自然要立大功。”
“可如今边境无战事,国内太平,无开疆拓土、平乱杀敌之功,便只有从龙之功。”
“靖王、陈王分庭抗礼,投靠靖王只是看在覃洲的份上稳而求胜,如今月章殿下的出现刚好打破局势,况且这位殿下深藏不露……”
陆长唯在宁远侯压迫性的目光下缓缓靠近,在后者耳边轻轻说出了几个人名。
“……月章殿下背后的势力远超我们想象。”
宁远侯眯了眯眼,额角鼓起的青筋渐渐消失,他定定看着陆长唯,仿佛今日才真正看明白了他。
“你何时有的这些考量?为何不和为父商议?”
“父亲恕罪,是我思虑不周了。”
听到宁远侯自称“为父”,陆长唯心下一松,背上伤口的痛楚开始缓缓传来。
宁远侯盯着他泛白的脸色,又冷哼一声道:
“你早知她不是谢曼仪,为何不和我与你母亲说?”
陆长唯一顿,而陆怡宁则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。
?嫂嫂不是嫂嫂?
“她冒名顶替,心机深沉,不是纯良之辈。”
宁远侯移开视线,“她既已离了府,就与我们是陌路人,你也把你那些心思收一收,让你母亲给你重新相看个贵女,早日成婚。”
他又看向陆怡宁,“还有你,也老实些,在你出嫁前再不许你出府了,多学学针织女红,账簿管理,别嫁到别人家惹人白眼!”
“不行!”
“我不要!”
兄妹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,两个人对视了一眼,陆长唯先开口道:
“从一开始她在我面前就没有隐瞒,我知道她的一切,也确确实实喜她爱她,那种想要与一个人白头偕老的念头,从未如此清晰过。”
“若是父亲母亲执意不想让我与她在一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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