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亮,周安邦和刘志远就带着几个战士去了断魂沟。
断魂沟距离他们昨晚宿营的山坳大约五里地,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峡谷。两边是陡峭的崖壁,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,弯弯曲曲像条蛇。通道大约有三百米长,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两个人并排通过。
“这地方不错。”周安邦站在崖壁上往下看,“只要把两头一堵,进来的人就别想出去。”
刘志远点头:“我们之前在这里打过几次伏击,效果都很好。只是最近鬼子学精了,经过这种地形都会先派侦察兵。”
“那我们就让他们侦察。”周安邦说,“在沟口留些痕迹,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过去了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设个空城计。”周安邦说,“让他们以为我们慌不择路,已经穿过断魂沟逃走了。等他们追进来,我们再打。”
刘志远想了想:“这主意好。但问题是,我们怎么让他们相信?”
周安邦指了指沟底:“留下些东西。破衣服,空子弹壳,最好再有点血迹。做得像样点,鬼子肯定会信。”
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,然后返回营地。
战士们已经起来了,正在吃早饭。早饭还是玉米糊糊,但今天多了几个红薯——是老百姓送的。
“营长,咱们今天怎么安排?”陈振武问。
周安邦把计划说了一遍。战士们听完,都来了精神——这几天一直被鬼子追着打,早就憋了一肚子火。
“早该这么干了!”张宝贵说,“让那些龟儿子知道,我们川军不是好惹的!”
“就是!”王铁生也说,“追了我们这么久,该还点利息了!”
周安邦摆摆手:“别高兴太早。这一仗不好打。我们人少,弹药也少,必须一击致命,不能拖。打完就得撤,不能恋战。”
“明白!”
“好。现在分配任务。”周安邦说,“一连、二连,埋伏在断魂沟两侧崖壁上。三连和八路军同志,堵住沟口和沟尾。记住,等鬼子全部进入沟里再打,一个都不能放跑。”
“是!”
“另外,留一个小队,在沟口制造痕迹,引诱鬼子进来。”
“我去!”张黑娃站起来。
“好。带两个人,把活干得漂亮点。”
“晓得了!”
准备工作很快开始。战士们检查武器,分配弹药。弹药很紧张,每人只有十几发子弹,手榴弹更少,平均两个人一颗。
赵根生把自己的子弹数了又数——十五发,外加王秀才给的两发,一共十七发。他小心地把子弹装进弹夹,然后检查步枪。枪膛很干净,枪机运作正常。
“根生,这次咱们要打场漂亮仗。”张黑娃凑过来说,“我都想好怎么打了——等鬼子进来,先用手榴弹招呼,再用机枪扫,最后冲下去拼刺刀!”
“别想太多。”赵根生说,“按营长的命令打。”
“知道知道。”
张黑娃走了。赵根生继续检查装备。除了步枪,他还有一把刺刀,磨得很锋利。他又摸了摸腰间——那里藏着一面旗,是他娘给的“死”字旗。每次战斗前,他都会摸一摸,就像娘在身边一样。
上午九点,队伍出发,前往断魂沟。
断魂沟很隐蔽,藏在两座山之间,从外面很难发现。战士们按照计划进入阵地——崖壁上的找好射击位置,沟口沟尾的找好隐蔽点。
赵根生被分在崖壁中段,那里有一块突出的岩石,视野很好,能看清整个沟底。他趴在那里,用灌木丛做掩护,枪口对准沟口方向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太阳慢慢升高,气温也开始上升。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,滴进眼睛里,辣辣的。赵根生用袖子擦了擦,继续盯着。
大约十点钟,沟口传来了动静。
是张黑娃他们回来了。三个人都很狼狈,衣服破了,脸上还有“血迹”——是用红土抹的。
“营长,搞定了!”张黑娃气喘吁吁地说,“我们在沟口扔了几件破衣服,撒了些空子弹壳,还弄了些‘血’。保证鬼子一看就知道我们从这儿跑了!”
“好。”周安邦点头,“你们快上来,准备战斗。”
张黑娃他们爬上崖壁,找位置埋伏好。
现在,就等鬼子来了。
等待是最难熬的。阳光越来越烈,晒得人头晕。虫子也开始活跃,蚊子嗡嗡地飞来飞去,叮在脸上、手上,又痒又疼。但没人动,所有人都静静地趴着,眼睛盯着沟口。
赵根生的嘴唇干了,起了一层皮。他想喝水,但水壶在背上,现在不能动。他舔了舔嘴唇,继续盯着。
时间好像凝固了。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突然,沟口出现了人影!
是鬼子的侦察兵。两个,小心翼翼地走进沟里,端着枪,左顾右盼。
赵根生的心跳加快了。他屏住呼吸,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。
两个鬼子走得很慢,边走边检查地上的痕迹。他们看到了张黑娃留下的破衣服和空弹壳,蹲下来仔细看,还用手指沾了沾“血迹”,放在鼻子下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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