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五十分,望月崖。
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,山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但夜鹰不需要眼睛——他靠听觉和触觉指挥。八个民兵,都是李建国从朝鲜战场下来的老兵,此刻全副武装,脸上戴着简易的防毒面具,手套和靴子用桐油反复浸泡过,防止化学品渗透。
“最后一次检查装备。”夜鹰的声音透过面具,低沉而清晰。
八个人迅速动作:检查绳索的每一个绳结,测试夹具的咬合力度,确认氮气输送管的密封性,清点备用工具。没有人说话,只有金属轻微的碰撞声和呼吸器发出的嘶嘶声。
夜鹰走到岩洞口。昨天下午搭建的密闭帐篷已经就位——一个用厚帆布和橡胶制成的临时气密室,通过软管连接着谢尔盖耶夫提供的氮气发生器。帐篷入口有两道门帘,中间是过渡区,防止外部空气进入。
“氮气浓度?”夜鹰问。
守在仪表前的王磊盯着压力计:“百分之九十八点六,达到无氧环境标准。”
“温度?”
“洞内十二度,稳定。”
夜鹰点头,掀开第一道门帘。他先进入过渡区,身后的民兵立刻将门帘密封。三十秒后,第二道门帘打开,他进入岩洞内部。
帐篷里点着三盏蓄电池灯,光线昏暗但足够照明。岩洞比想象中大,入口窄,内部却有三米宽、五米深。洞壁上果然刻着一枚樱花徽章——五个花瓣已经有些模糊,但轮廓清晰。徽章下方,地面有明显的挖掘痕迹。
刘教授已经在这里了。他穿着全套防护服,蹲在地上,用地质锤轻轻敲打一处地面。“就是这里。地质雷达显示,容器顶部埋深三米零五,长两米一,宽一米二,高六十五厘米。从尺寸看,应该是日军的标准防化存储箱。”
“开始挖掘。”夜鹰下令。
两个民兵上前,用的是特制的青铜铲——铁铲可能产生火花,铜铲相对安全。挖掘必须极其小心:每一铲土不能超过十厘米,铲起的土要轻轻放在防渗布上,不能扬起粉尘。挖掘速度很慢,十分钟才下去半米。
夜鹰守在洞口,通过望远镜观察外面的动静。山林寂静,只有风声和偶尔的鸟鸣。警戒线设置在五百米外,但夜鹰知道,真正的危险可能来自内部——容器本身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挖掘深度达到两米时,一个民兵的铁铲碰到了硬物。
“停!”刘教授立刻喊。
所有人都停下动作。刘教授趴在地上,用手电筒照向坑底。灯光下,露出一截暗绿色的金属表面,已经锈蚀,但依然完整。
“是铅衬里的钢制容器。”刘教授的声音有些激动,“日本人的标准工艺,铅层厚度应该在三厘米左右,用于屏蔽辐射和隔绝空气。但从锈蚀情况看……密封可能已经不完全了。”
“检测气体。”夜鹰说。
王磊将一个探头伸入坑底,连接到便携式气体分析仪上。几秒钟后,仪表指针微微颤动。
“氟化氢浓度……百分之零点零零三。”王磊报数,“微量泄露,但确实存在。铅层可能有裂缝。”
刘教授脸色凝重:“这比预想的更糟。如果铅层破损,在吊装过程中,容器受力变形可能导致裂缝扩大,加速泄露。”
“还有别的办法吗?”夜鹰问。
“只能继续。”刘教授咬了咬牙,“但要在容器周围灌注快速凝固的密封胶,形成一层保护壳。我们有带环氧树脂,可以在十分钟内固化。”
“那就做。”
刘教授从工具箱里取出几个金属罐,开始调配环氧树脂。刺鼻的气味在帐篷里弥漫,即使戴着防毒面具也能隐约闻到。两个民兵协助,用特制的注射器将树脂注入容器周围的缝隙。
等待树脂固化的十分钟,是夜鹰这辈子经历过最长的十分钟。每个人都盯着坑底那个暗绿色的金属块,仿佛那是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。帐篷里的气氛凝固了,只有呼吸器有节奏的嘶嘶声。
“固化完成。”刘教授终于说,“现在安装夹具。”
夹具是张铁匠连夜赶制的——两片弧形钢板,内侧衬着橡胶,用螺栓连接形成一个抱箍。四个民兵小心翼翼地将夹具下放到坑底,套在容器中部,然后缓缓拧紧螺栓。
“吊装准备。”
三角架已经架设在洞口上方,手摇绞盘的钢丝绳垂下来,连接在夹具的吊环上。夜鹰亲自检查了每一个滑轮,每一个绳结。
“起吊!”
两个壮实的民兵开始摇动绞盘手柄。钢丝绳绷紧,发出细微的吱呀声。容器开始缓慢上升,带起坑底的泥土。
一厘米,两厘米……十厘米。容器完全离开了坑底。
就在这时,异变突生!
容器侧面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咔”响——铅层裂缝在受力下扩大了。一股淡黄色的气体从裂缝中渗出,在灯光下像幽灵般飘散。
“泄露!”王磊惊呼。
气体分析仪的指针猛地跳到了红色区域。氟化氢浓度瞬间上升到百分之零点零一——已经达到危险级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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