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三,上巳节。
青云宗的桃花开得正盛,粉白的花瓣被晨风卷起,飘飘洒洒落在山道上。林寅站在山门前,背着个简单的布包袱,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、几本没看完的杂书、还有那套用了大半年的木工工具。
他回身望去,藏书楼在晨雾中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。王大锤、周小豆、苏灵儿、陈锋都站在楼前,远远地朝他挥手。王大锤手里还拎着个食盒,显然是赶着做了最后一顿早饭。
“林师弟,路上小心!”王大锤的喊声穿过薄雾传来。
“早点回来!”周小豆的声音里带着不舍。
林寅挥挥手,转身,踏上下山的路。
这是他在青云宗的第三百六十五天。一年前,他穿越至此,身怀“混沌圣体”却被迫“躺平”。一年后,他成了藏书楼管事,有了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,还莫名其妙地成了宗门的“功臣”。
但有些问题,依然无解。
比如修炼减寿。
比如系统的真相。
比如……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。
他要下山找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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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山的路很安静。
护山大阵在月圆之夜后加强了三倍,沿途多了不少岗哨。执法堂弟子看见林寅腰间的通行令牌——是清虚长老特批的“游历令”,都恭敬地让行。
走到半山腰时,林寅停下脚步。
前面有个人。
扫地老道。
他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袍,靠着棵老松树,抽着烟,像是专程在等他。
“前辈。”林寅拱手。
“要走了?”老道吐出一口烟。
“嗯。”
“去哪儿?”
“大梁国。”林寅说,“听说那里民风淳朴,想去看看。”
“看什么?”
“看凡人怎么活。”林寅顿了顿,“也看看……有没有别的路。”
老道笑了,露出残缺的牙齿:“路在脚下,不在他乡。”
“但脚下的路,有时需要走远些,才能看清。”
老道不说话了,只是抽烟。
过了很久,他才开口:“送你句话。”
“前辈请讲。”
“眼见他起高楼,眼见他宴宾客,眼见他楼塌了。”老道说,“这是《桃花扇》里的词。你到了凡间,多看,多听,少说话。楼起楼塌,都是别人的戏。你,只是个看戏的。”
林寅心中一动:“前辈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老道摆摆手,“就是提醒你,别入戏太深。你是修士——虽然你不承认,但你就是。修士看凡人,就像人看蚂蚁。你会为蚂蚁的喜怒哀乐动情吗?”
“如果那只蚂蚁,是我的朋友呢?”
老道愣了愣,然后哈哈大笑。
“好!好一个‘朋友’!”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“小子,你比我想的有意思。”
笑够了,他从怀里掏出样东西,扔给林寅。
是个小小的木雕,只有拇指大小,雕的是个……扫帚?
“拿着。”老道说,“遇到麻烦,捏碎它,我或许能知道。”
林寅接过木雕,入手温润,像是被摩挲了很多年。
“谢谢前辈。”
“不用谢我。”老道转身,晃晃悠悠地往山上走,“记住了,看戏就看戏,别上台。上台了,就下不来了。”
声音渐远,人影消失在晨雾中。
林寅握紧木雕,继续下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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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时,林寅走出了青云山地界。
护山大阵的边缘是一道无形的屏障,跨过去,灵气浓度骤降。空气忽然变得“稀薄”了——不是真的稀薄,是习惯了高浓度灵气后,对凡间环境的本能不适。
他深吸一口气,调整呼吸。
从现在起,他就是个普通人了。
或者说,一个“伪装成普通人的前修士”。
他换下了青云宗的杂役服饰,穿上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——是苏灵儿帮他缝的,针脚细密,很合身。包袱里还有几套类似的衣服,都是这段时间朋友们帮着准备的。
王大锤塞了一包干粮:肉饼、馒头、腌菜。
周小豆偷读了几本他最喜欢的游记。
苏灵儿悄悄放了一小包花种,附了张纸条:“林师兄,如果路过好地方,帮我撒几颗。”
陈锋给了把短剑——不是法器,是凡铁打造的,但锋利结实。还有一张简易地图,标注了大梁国的主要城镇和路线。
这些心意,林寅都收下了。
他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,前方出现一个小镇。
镇口立着块石碑,刻着三个斑驳的大字:青石镇。
陈锋的家乡。
林寅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进去。
镇子不大,一条主街贯穿南北,两旁是些低矮的瓦房和木板屋。街上人不多,大多是老人和孩子,年轻人应该都下田干活去了。空气里有股混合的味道:炊烟、牲畜、还有雨后泥土的腥气。
很平凡,但很真实。
林寅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茶馆,走进去。
茶馆里只有三张桌子,一个老掌柜在柜台后打盹,一个十来岁的小伙计在擦桌子。见有客人,小伙计连忙迎上来:“客官喝茶?我们这儿有绿茶、红茶,还有自酿的米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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