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游击归顺的消息,林晚没有刻意隐瞒,反而让它在望安城里传开了。
消息传到东市,卖菜的刘婶一边择菜一边跟邻摊嘀咕:“听说了吗?昨儿抓的那个将军,留下不走了!要在北堡教咱们练兵呢!”
“真的假的?那可是朝廷的官儿!”
“官儿怎么了?林姑娘说了,在咱们这儿,凭本事吃饭!人家郑将军会练兵,那就该用!”
消息传到西坊,铁匠老王抡锤子的力气都大了三分:“好事儿啊!有正经将军练兵,往后咱们打的刀枪,那才叫派上用场!”
但也有人私下担忧。南里三巷的周老实家,几个交好的老邻居聚在一起,关着门说话。
“老周,这事儿你怎么看?”问话的是个姓李的木匠。
周老实吧嗒着旱烟,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:“能怎么看?林姑娘本事大,收服个将军也不稀奇。”
“可……”另一人压低声音,“我听说那郑将军的家眷还在外头,朝廷要是知道了,不得拿他家人开刀?到时候连累咱们……”
周老实咳嗽两声:“这些事,咱们小老百姓操什么心?干活吃饭就是了。”
等邻居们散去,周老实关好门窗,从床底摸出那本《三字经》。他对着油灯,用针在特定字眼上扎孔——这是最新的密报:郑游击归顺,掌北堡练兵,有家眷在外,可作文章。
写完,他把书藏回原处,坐在黑暗里发呆。儿子小川如今在北堡干得正起劲,前几日还说明年想转正兵……可自己这边……
老人长长叹了口气。
这些暗流,林晚并非不知。暗影早就盯紧了周老实,每次密报的内容,都在林晚掌控之中。她甚至故意泄露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,让周老实传出去。
“这叫反向利用。”她对林朴说,“让朝廷以为,咱们就是个有点实力的山匪窝,收留了个不得志的将军,成不了气候。”
“可郑将军的家眷……”林朴皱眉。
“已经派人去接了。”林晚道,“韩叔挑了八个好手,扮成商队,三日前就出发了。顺利的话,半个月能回来。”
正说着,阿木匆匆进来,脸色凝重:“南边有动静。”
“说。”
“那支队伍在三岔河口停驻五日后,今晨分兵了。约一百人继续往北,方向……正是咱们这儿。另外两百多人转向西,进了彝山。”
林晚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:“西边彝山……那是阿古头人的地盘?”
“是。”阿木点头,“阿古头人是我舅舅,但近年和寨子里其他头人不和,常闹矛盾。那支队伍里有人懂彝语,带了不少盐铁布匹,看样子是想拉拢彝人。”
“拉拢彝人做什么?”林朴不解。
“要么是对付咱们,要么……”林晚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,“是想打通西南通道。朝廷现在内斗,南方几股势力都在抢地盘。谁控制了彝山,谁就掌握了通往滇地的要道。”
她看向阿木:“你舅舅那边,能说上话吗?”
阿木摇头:“我阿妈是舅舅的亲妹妹,本来关系很好。但三年前为了一片猎场,舅舅和我爹闹翻了,两家断了来往。”
“猎场?”林晚若有所思,“在哪儿?”
“黑熊岭,离这儿七十里,是片好猎场,野物多。”阿木道,“当年为争那地方,两寨死了十几个人。”
林晚忽然笑了:“阿木,你想不想让你舅舅和寨子和好?”
阿木一愣:“当然想!可这仇结得深……”
“有共同利益,仇就能解。”林晚铺开纸,快速写着什么,“黑熊岭的争端,根源是猎场不够分。但如果……咱们帮他们建起养殖场,教他们养猪养羊,猎物就不那么重要了。”
她写完,把纸递给阿木:“这是一份合作契约。望安城出技术、出粮种,帮彝寨开垦梯田,建养殖场。彝寨出劳力,产出的粮食肉类,咱们按价收购。至于黑熊岭——划为‘共猎区’,两寨轮流使用,每年抽签决定次序。”
阿木眼睛亮了:“这……这能行吗?”
“试试才知道。”林晚道,“你亲自跑一趟,带上礼物——盐二十斤,铁器十件,细布五匹。告诉你舅舅,这是望安城的心意,不谈旧怨,只看将来。”
“好!”阿木重重点头,“我这就去准备!”
阿木离开后,林晚又对林朴道:“南边来的一百人,最多三日就到。二哥,你带人去‘接’一下——别硬碰,设几道关卡,探探他们的底。”
“怎么探?”
林晚笑了笑:“老法子。一线天外不是还有咱们布的疑阵吗?让他们‘偶然’发现些痕迹,看看反应。”
当日午后,林朴带着三十人出城,往南去了。
林晚则去了北堡。郑游击正在校场练兵,见林晚来,擦了把汗走过来。
“林姑娘。”
“郑将军,练兵还顺手吗?”林晚问。
郑游击看着场上挥汗如雨的士兵,眼中露出满意之色:“都是好苗子,吃苦耐劳,就是底子薄了些。再练三个月,可成精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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