嫂子怀孕的消息,如同春风,吹散了连日来因外部威胁而积聚的阴霾,也给望安居的建设注入了新的动力。大家干活更加卖力,尤其是林坚,恨不得一天就把房子盖好,让妻子住进去。
但林晚的脑子却在高速运转,思考着更长远的问题。新生命意味着人口增加,意味着未来的粮食消耗会更大。现有的溪流取水,平时够用,但到了旱季,或者万一有什么变故,水源就是个问题。而且,随着开垦土地增多,灌溉用水需求也会变大。
她想到了建蓄水池。
这个想法得到了林崇山的支持。“未雨绸缪,是该有个储水的地方。尤其你嫂子有了身子,用水更得讲究。”
选址是个技术活。要靠近水源(溪流),方便引水;要地势相对较高,方便未来自流灌溉;要地质条件合适,不能是沙地容易渗漏;还要避开可能的地质灾害区域。
林晚带着阿木和林朴,沿着溪流上下游仔细勘察。最终选定了溪流转弯处上游的一片缓坡地。这里地势比他们的居住区和农田稍高,下方是坚实的黏土层,不易渗漏,而且离溪流只有十几步的距离,开渠引水方便。
说干就干。这次工程比挖引水渠大得多,需要的人力也多。全家能动的都上阵了:林崇山负责规划和指挥;林坚、林朴、林实、阿木是挖土主力;石伯年纪大,负责用石锄和木铲辅助挖土、清理;林晚、苏氏、赵氏(只允许做最轻的活)和柳氏母女,则负责运送挖出的土方(用背篓或藤筐),堆在蓄水池周围夯实,形成池壁的一部分。
没有先进的工具,全靠一双手和简陋的石器、木器、以及那把宝贵的“刀斧”。进度缓慢,但每个人都干劲十足。林坚更是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,挥汗如雨。
挖了三天,才挖出一个直径约两丈(六米多)、深约半人(不到一米)的浅坑。这离林晚设想的规模还差得远。她估算着,想要蓄够旱季和应急用水,至少得挖到一人深,直径再扩大一些。
工程继续进行。挖到约四尺深的时候,遇到了坚硬的岩石层,进度一下子慢了下来。林坚用“刀斧”砍,火星四溅,也只能崩下一点石屑。
“爹,遇到石头了,挖不动了。”林坚有些沮丧。
林崇山看了看岩层:“这是山岩的根脚,硬挖不行。换个地方?”
林晚观察了一下,岩石层似乎只是局部。“爹,要不先绕开这块石头挖?看看周围是不是都是石头。如果只是这一块,咱们可以试着把它起出来,或者……就以这块石头为底,把池子形状改一改?”
正商量着,在另一边挖掘的林实忽然叫道:“爹!妹子!你们快来看!这里往外渗水了!是清水!”
大家围过去一看,只见在林实挖掘的池壁底部,一小股清澈的水流正从泥土和石头的缝隙中汩汩渗出,速度不快,但源源不断!
“是泉眼!”林晚惊喜道,“这下好了!咱们挖到地下水了!这可比引溪水更干净稳定!”
林崇山也笑了:“真是天助我也!有了这活泉,咱们这蓄水池就不怕干涸了!而且这水看着就甜!”
泉眼的发现让所有人精神大振!这意味着他们的蓄水池不仅是个储水设施,更可能成为一个优质的小水源!林晚立刻调整方案:以泉眼为中心,继续向下向四周挖掘,形成一个泉池。同时,从溪流引水的渠道继续修,作为补充水源和冲刷池底泥沙之用。
接下来的挖掘顺利了很多。泉眼周围的土层更加湿润松软。大家小心地将泉水引到旁边临时挖的小坑里,保证挖掘面相对干燥。随着池子加深扩大,泉眼的出水量似乎也慢慢增大了些。
又花了四五天时间,一个直径约三丈、深约一人(底部有泉眼处更深些)的不规则圆形蓄水池终于初具雏形。池壁用挖出的黏土混合碎石夯实,又用收集来的扁平石块在容易崩塌的边坡处做了简单的衬砌。
最后一步是引水渠和过滤池。从溪流上游合适的位置,挖了一条浅浅的明渠,将溪水引入蓄水池的一端。在入水口前,林晚设计了一个简单的三级过滤池:先用竹篾编的筐装碎石和粗沙,过滤大的杂质;水流过一个缓坡沉淀区;再经过一层细沙和木炭(烧制的)过滤,最后才流入蓄水池。虽然简陋,但能有效改善水质。
至于泉水,则直接从池底涌出,是最干净的部分,林晚计划未来用竹管单独引出一股,作为饮用水源。
蓄水池完工那天,全家人都围在池边。池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,清澈见底,能看到池底细沙和泉眼处不断涌出的细小气泡。池边新夯实的泥土还未干透,带着清新的气息。
林实第一个忍不住,掬起一捧泉水喝了一口,眼睛一亮:“甜!真甜!比溪水好喝!”
大家纷纷尝了尝,都赞不绝口。有了这个蓄水池,不仅解决了旱季用水和农田灌溉的后顾之忧,更获得了一个稳定的优质水源,对孕妇(赵氏)和所有人的健康都大有裨益。
林晚看着这一池碧水,心中成就感满满。水利是农业的命脉,也是聚居地发展的基础。有了水,土地才能焕发生机,人口才能聚集。这个小小的蓄水池,就像望安居跳动的心脏,为这片土地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。
她甚至开始设想,未来可以在池边种上几棵树,修个小亭子(虽然遥远),让这里成为大家劳作之余休息纳凉的地方。
“晚儿,又想什么呢?”林崇山看到女儿出神,笑着问。
“爹,我在想,有了这池水,咱们明年可以开垦更多的地,种更多的粮食。说不定,还能试着种点喜欢水的作物,比如……水稻?”林晚眼睛发亮。
“水稻?”林崇山一愣,随即摇头,“这里气候或许可以,但种子哪里来?水田怎么弄?咱们不懂啊。”
“一步一步来嘛。”林晚笑道,“先打听,有机会就试试。万一成了呢?”
是啊,万一成了呢?有了水,就有了无限的可能。望安居的建设,正像这池中不断涌出的泉水,虽然细小,却坚定执着,汇聚成流,向着更丰饶的未来,悄然前行。
夕阳西下,将池水染成金红色。林家人忙碌的身影倒映在水中,与远山近树融为一体,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的画卷。家园,就在这一锄一镐、一池一渠中,慢慢成形,稳稳扎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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