郢都的晨光带着几分清冽,透过公孙羽府的窗棂,落在案头叠放的舆图上,那上面标记的极北寒渊、西蜀绝壁、南疆沼泽,在晨光中泛着冷意。公孙羽一身素色长衫,束发戴冠,面容清俊依旧,只是眸底藏着化不开的凝重,指尖轻抚过舆图上的印记,心中已然敲定了行程。
寻药之事凶险万分,且需隐秘行事,绝不能让屈昭余党察觉分毫,更不能让芈曦知晓内情,徒增她的忧虑。思忖再三,公孙羽决意以周游列国、体察民情、联络诸侯为由,向楚王与芈曦请辞,悄然启程寻药。
梳洗妥当后,公孙羽整理好行囊,只带了些轻便衣物、银两以及防身的佩剑,便径直往王宫而去。此时楚王已临朝议事,芈曦身为储君,正侍立一旁,与大臣们商议百越平定后的安抚事宜。公孙羽候在殿外,待朝议散去,方才缓步入殿,躬身行礼:“臣公孙羽,叩见大王,叩见君上。”
熊云端坐龙椅之上,气色较往日好了许多,见是公孙羽,温声问道:“公孙先生何事觐见?”
芈曦立在一侧,一身储君朝服,身姿挺拔,眉目温婉却自带威仪,闻言也抬眸望向公孙羽,眸中带着几分关切:“先生今日前来,可是有要事禀报?”
公孙羽垂眸,语气从容:“回大王,回君上。如今楚国变法初成,楚齐联盟稳固,百越已平,边境安稳,正是休养生息、联络诸侯的良机。臣自入楚以来,多在朝中辅佐,未曾踏遍列国,深知诸侯态势关乎楚国安危,故欲请辞离郢,周游列国,体察各国风土民情,打探诸侯动向,一来可加固楚与各国的联络,二来可借鉴他国利弊,为楚国后续发展谋划,还望大王与君上恩准。”
熊云闻言,沉吟片刻,目光扫过公孙羽,见他神色恳切,心中暗忖公孙羽素来沉稳有谋,周游列国确实能为楚国探查虚实,益处良多,便颔首道:“先生有此心思,实属楚国之幸。周游列国路途遥远,多有波折,先生需多加小心,凡事以安危为重。”
芈曦心头微动,隐隐觉得公孙羽此次请辞似有隐情,他向来潜心辅佐,极少主动请辞远游,只是当着楚王的面,不便多问,凝眸道:“先生心怀楚国,本宫甚是感念。此去列国,路途艰险,先生需带足人手,谨慎行事,若有难处,可随时传信回郢,楚国便是先生的后盾。”她自称本宫,语气庄重,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公孙羽躬身谢恩:“谢大王恩准,谢君上体恤。臣只需带两名心腹侍从同行即可,人多反倒不便。此行只求低调行事,体察实情,定不负大王与君上所托。”
熊云点头应允:“既如此,先生便自行安排吧。此行所需银两物资,可从国库支取,务必备好行囊。”
“谢大王,臣自有积蓄,无需动用国库,此行明日便启程。”公孙羽婉拒,寻药之事需隐秘,动用国库难免引人注意,反倒不妥。
议定之后,公孙羽又随芈曦前往偏殿,殿内只剩二人,芈曦方才卸下几分威仪,轻声问道:“先生此次远游,当真只是为了联络诸侯、体察民情?”她太了解公孙羽,他素来沉稳内敛,若非有要紧之事,绝不会轻易离开郢都,离开她身边。
公孙羽抬眸,望着芈曦关切的眼眸,心中微动,却强压下翻涌的情绪,温声笑道:“君上多虑了,如今楚国安稳,臣趁此时机周游列国,既能为楚国探查虚实,也能开阔眼界,于国于己,皆有裨益。君上坐镇郢都,有昭雎大人辅佐政务,吴起将军镇守疆土,景恒大人安抚地方,楚国万无一失,臣方能安心远游。”
他语气平和,神色坦荡,芈曦虽仍有疑虑,却也未曾再多追问,只轻声道:“先生此去,一路保重,务必平安归来。郢都之事,有本宫在,先生无需挂心,待先生归来,再共商楚国大计。”
“臣谨记君上嘱托,定当平安归来,辅佐君上稳固楚国江山。”公孙羽躬身,眸底满是坚定,这份坚定,一半为楚国,一半为眼前之人的安危。
离开王宫后,公孙羽先去了吴起府中。此时吴起已升任令尹,兼掌兵权,府中侍卫森严,听闻公孙羽前来,即刻迎入书房。吴起一身戎装未卸,身姿高大威猛,见公孙羽面色沉静,问道:“先生今日前来,可是有要事?”
“我明日便要离郢,周游列国。”公孙羽开门见山,将请辞之事告知吴起。
吴起一愣,随即蹙眉:“周游列国?如今郢都虽稳,屈昭余党仍在暗处蛰伏,君上身边需人守护,你为何此时远游?”
公孙羽走近几步,压低声音:“君上体内遗传枯荣散毒素,需三味奇珍药材解毒,此去便是为寻寒渊草、凝露花、紫心莲而来,周游列国只是幌子,需隐秘行事,不可声张。”
吴起瞳孔骤缩,神色凝重:“寻药之事凶险,怎可你独自前往?我派精锐将士随你同行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“不可,人多眼杂,易被察觉,反倒误事。”公孙羽摇头,“我只需带两名心腹即可,你留在郢都,务必严密守护君上与大王安危,紧盯屈昭两府动向,莫让他们趁机发难。变法之事稳步推进,无需急于求成,待我寻药归来,再做计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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