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华台的朝晖褪去了凛冽,却未驱散殿宇间残留的威压。朝会散去,百官躬身退离,步履匆匆,神色间皆带着对芈曦方才霸气震慑的敬畏,低声议论之声顺着长廊飘散,满是凝重。
屈嵩、昭烈二人走在队列末尾,面色惨白如纸,方才在殿上被芈曦凌厉目光扫视时的寒意仍未消散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,脚步虚浮,需得随从搀扶方能稳步前行。走出章华台大门,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与不甘,却无半分往日的嚣张气焰。
“贤弟,今日之事……”屈嵩声音沙哑,语气中满是心有余悸,想起芈曦那句“轻则削爵夺地,重则满门抄斩”,仍觉胆战心惊。
昭烈眉头紧锁,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,沉声道:“兄长,储君此番带病临朝,气势凌厉,又颁布那般严苛条律,显然是早已洞悉我等图谋,今日之举,便是杀鸡儆猴,震慑我等世家。如今她根基渐稳,又有吴起大军镇守都城,公孙羽运筹帷幄,昭雎辅佐理政,我们此刻若贸然发难,无异于以卵击石,只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。”
屈嵩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躁动,点头认同:“贤弟所言极是。芈曦心机深沉,手段狠厉,又深得楚王信任,麾下贤臣良将众多,如今势头正盛,绝非我等能抗衡。方才那新增条律,字字针对谋害储君之罪,显然是在敲打我等,若此刻不收敛锋芒,怕是要大祸临头。”
“当忍则忍。”昭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语气沉凝,“眼下局势对我等不利,唯有暂且隐忍蛰伏,收起野心,安分守己,装作臣服顺从之态,打消芈曦的疑虑。待日后楚王病重驾崩,或是楚国遭遇外患,朝局动荡之时,便是我等反击之机。届时集结世家势力,联合外邦,一招致命,推翻芈曦,扶持熊华上位,方能重掌朝政,恢复世家荣光。”
屈嵩眼中精光一闪,沉声道:“好!便依贤弟之计,暂且隐忍,静待时机。日后务必约束族中子弟,安分守己,切勿再与储君作对,以免授人以柄。待时机成熟,我等再联手发难,定要将芈曦拉下储君之位,以报今日之辱!”
“兄长放心,小弟明白。”昭烈躬身应下,眼底满是阴翳。二人相视一眼,皆看到了彼此心中的隐忍与图谋,随后各自登车,朝着府邸驶去,只是此刻的他们,早已没了往日的张扬,车厢内的气氛压抑而沉重。
与此同时,章华台大殿之内,百官散尽,芈曦强撑着的那股锐气瞬间消散,只觉浑身乏力,头晕目眩,眼前阵阵发黑,身形踉跄着晃了晃,险些栽倒在地。连日来的昏迷让她身体亏空严重,方才朝会之上,为了震慑世家,她耗尽心力维持威严,此刻心神一松,便再也支撑不住。
“殿下!”公孙羽始终留意着芈曦的状态,见她身形不稳,脸色骤变,心中大惊,快步上前,同时高声吩咐殿外侍女,“快!扶稳储君殿下!”
殿外侍女闻声,连忙快步涌入,小心翼翼地扶住芈曦的手臂,将她稳稳搀扶住,神色慌张。
熊云见状,亦是心头一紧,连忙起身走上前,眼中满是心疼:“曦儿,你怎么样?是不是身子不适?快,扶殿下到偏殿歇息。”
“父王,儿臣无碍,只是些许乏力。”芈曦强撑着开口,声音虚弱,脸色愈发苍白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。她清楚,此刻自己的虚弱绝不能被外人察觉,尤其是屈、昭等心怀不轨之人,若让他们知晓自己身体孱弱,定又会伺机生事,动摇朝局。
公孙羽心思缜密,早已洞悉其中关键,一边示意侍女小心搀扶芈曦,一边沉声对殿内剩余的内侍道:“守住殿门,不得让任何人靠近,若有官员折返求见,便说储君殿下需辅佐大王处理要务,稍后再见。”
“是,公孙大人。”内侍躬身应下,连忙退到殿门处值守,严阵以待,以防有心之人窥探。
侍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芈曦,缓步朝着殿后偏殿走去。公孙羽紧随其后,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,确保没有闲杂人等,心中满是担忧。他知晓芈曦是硬撑着完成朝会,只为震慑世家,稳固朝局,这份担当与隐忍,让他既敬佩又心疼。
“殿下,您何苦这般强撑?身体要紧,朝局之事,臣等可代为打理,无需您亲自操劳至此。”公孙羽低声劝道,语气满是关切。
芈曦靠在侍女怀中,虚弱地摇了摇头,声音轻柔却坚定:“先生可知,此刻我若示弱,屈、昭等世家定会心生异动,那些观望的官员也会动摇,朝局恐生变数。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威严与底气,方能震慑宵小,稳固人心。楚国安稳,容不得半分差池,这点辛苦,不算什么。”
说话间,几人已抵达偏殿。侍女将芈曦小心翼翼地扶到锦榻上躺下,公孙羽连忙吩咐内侍传御医前来诊治,又命人奉上温水,轻轻喂芈曦喝下。温热的水流划过喉间,芈曦精神稍振,脸色却依旧苍白,闭目静养,眉宇间满是疲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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