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华台偏殿的晨光带着暖意,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锦榻之上,驱散了多日来的沉郁寒凉。御医正为芈曦诊脉,指尖刚搭上她的腕间,便骤然眸光一亮,神色激动地低呼:“动了!储君脉象愈发有力,似有苏醒之兆!”
守在殿外的内侍闻声,瞬间喜极而泣,跌跌撞撞地朝着楚王寝宫奔去,高声禀报:“大王!大喜!储君殿下有苏醒迹象了!”
榻上的芈曦睫毛轻轻颤动,似蝶翼轻扇,良久,缓缓睁开了眼眸。眸光初时浑浊朦胧,带着久病后的虚弱,渐渐清明透亮,望向殿顶的鎏金纹饰,眼中满是茫然,片刻后才缓过神来,喉间干涩发痒,轻唤一声:“水……”
一旁的内侍连忙端来温水,小心翼翼地扶起她,将水喂入她口中。温润的水流划过喉间,芈曦精神稍振,环顾四周,熟悉的殿宇陈设映入眼帘,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昏迷前的画面——熊华持剑怒冲而来,寒光刺目,左臂剧痛,而后便陷入无边黑暗。
“父王……”芈曦轻声呢喃,眼中满是担忧,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因体虚无力,身形晃了晃。
御医连忙上前搀扶,温声道:“储君殿下刚醒,身子虚弱,需静养,不可妄动。”
“孤要见父王。”芈曦语气坚定,虽声音微弱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。她昏迷多日,不知父王病情如何,心中满是牵挂。
御医无奈,只得点头应下,吩咐内侍好生照料,自己则快步前往禀报楚王。此时的楚王寝宫,熊云刚服过汤药,正靠在锦枕上静养,听闻芈曦即将苏醒,瞬间精神大振,不顾身体虚弱,挣扎着要起身:“快!扶寡人去见曦儿!”
内侍连忙上前搀扶,小心翼翼地陪着熊云赶往偏殿。刚踏入殿门,熊云便看到半靠在榻上的芈曦,苍白的面容虽依旧虚弱,却已褪去了往日的死寂,眼中有了神采。他心头一热,眼眶泛红,快步走上前,握住芈曦的手,声音沙哑哽咽:“曦儿……你终于醒了,吓死父王了……”
“父王……”芈曦望着熊云憔悴苍老的面容,鬓角霜白愈发浓重,眼底满是心疼,“儿臣让父王担忧了,父王身子如何?”
“父王没事,你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。”熊云紧紧握着她的手,语气满是欣慰,连日来的焦灼疲惫瞬间消散大半,“好好休养,万事有父王,莫要操心。”
父女二人相对而坐,轻声交谈,殿内满是温情,多日来的沉郁一扫而空。
芈曦静养半日,精神渐复,便吩咐内侍传召公孙羽与吴起。二人得知芈曦苏醒,皆是大喜过望,片刻不敢耽搁,快步赶往偏殿。踏入殿内,见芈曦虽面色苍白,却已能端坐榻上,目光清明,二人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,躬身行礼:“参见储君殿下,殿下安康。”
“先生,吴将军,免礼。”芈曦语气温和,眼底满是感激,“孤昏迷多日,朝堂安稳,王宫无虞,多亏二位尽心辅佐,辛苦你们了。”
“守护殿下,稳固楚国,乃臣等本分,不敢言辛苦。”公孙羽躬身应答,眼中满是欣慰,历经多日凶险,芈曦终究平安醒来,不负他日夜守护与心中期盼。
吴起也沉声应道:“殿下平安,便是楚国之幸,末将万死不辞。”
寒暄过后,殿内气氛渐渐沉凝。吴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躬身道:“殿下,此次您遭逢凶险,皆因屈嵩、昭烈二人作祟。他们先是挑拨公子熊华刺杀殿下,后又收买御医下毒,手段阴狠,心肠歹毒,若不将二人斩杀,诛灭九族,难消心头之恨,日后他们定还会伺机作乱,危及殿下与楚国安危,恳请殿下下旨,诛杀二贼!”
公孙羽亦躬身附和:“吴将军所言极是。屈、昭二人家族势力庞大,久怀异心,屡次阻挠变法,觊觎权柄,此次竟敢谋害储君,罪大恶极,不除不足以震慑世家,不除不足以稳固朝局。若留此二人,必为后患,还请殿下决断。”
二人语气坚定,眼中满是杀意。屈嵩、昭烈的阴谋险些害死芈曦,他们早已恨之入骨,若能借此机会将二人清除,既能为芈曦报仇,又能削弱世家势力,稳固变法成果,于楚国而言,实乃幸事。
芈曦静静聆听,神色平静,眼底却泛起复杂的光芒。她自然知晓屈嵩、昭烈的歹毒,也明白二人留着必有后患,可她更清楚,屈、昭乃是楚国老牌世家,根基深厚,门生故吏遍布朝野,势力盘根错节。若此刻贸然诛杀二人,其家族势力定然不会善罢甘休,定会借机发难,勾结其他世家甚至外邦,引发内乱。
她幼时流落新郑,亲眼见过战乱带来的苦难,百姓流离失所,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,饿殍遍野,那一幕幕惨状,早已刻入骨髓,成为她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痛。如今楚国刚历经战乱,国力虽日渐强盛,却经不起内乱折腾,一旦战火再起,受苦受难的终究是无辜百姓,她绝不愿让幼时的惨剧再次上演。
良久,芈曦缓缓开口,语气沉凝:“二位的心意,孤知晓。屈嵩、昭烈谋害储君,罪该万死,孤心中亦恨之入骨。可你们试想,屈、昭乃楚国百年世家,势力根深蒂固,若此刻诛杀二人,其家族必会叛乱,届时朝堂动荡,战火纷飞,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,流离失所,家破人亡,这并非孤所愿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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