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营帅帐外的晨光带着凛冽寒意,映得甲胄兵器泛着冷冽寒光。经过数日部署,楚军已扫清新郑外围所有屏障,苑陵守军被死死牵制,鲁宋援军尽数溃散,新郑粮道断绝,城内人心惶惶,守军士气跌落谷底。吴起与公孙羽已敲定攻城时辰,只待天色再亮几分,便下令擂鼓攻城,一举踏平这座郑国都城。
营内将士早已整装待发,云梯、投石机等攻城器械整齐排列,士兵们手持戈矛,眼神锐利如锋,周身煞气凝而不散,只待军令下达,便要冲锋陷阵。帅帐之内,吴起正手持令旗,沉声叮嘱将领们攻城细节,公孙羽立于舆图旁,目光紧锁新郑城防,细细核查着每一处部署,确保万无一失。
“报——”一道急促的禀报声打破营内的肃静,斥候快步闯入帅帐,躬身道:“启禀君上、先生,营外有六国使者苏禾求见,言称有要事商议,关乎新郑安危,恳请入营面见。”
“苏禾?”吴起眉头微皱,眸中闪过疑惑,“此刻兵临城下,他来做什么?”
公孙羽眸色沉凝,沉吟道:“想来是新郑危在旦夕,六国撑不住了,多半是为议和而来。只是此时议和,未免太过蹊跷,需小心应对。”
“既来之,则见之。”吴起摆了摆手,沉声道,“带他入帐,我倒要看看,他此番又有什么说辞。”
片刻后,苏禾身着素色儒衫,步履匆匆走入帅帐,相较于前几次的局促忐忑,此番他神色多了几分急切,却也带着一丝笃定。入帐后,他径直躬身行礼:“苏禾见过吴君,见过公孙先生。”
“苏使者不必多礼。”吴起语气冷淡,开门见山,“此刻我楚军兵临新郑,城破在即,你孤身前来,所为何事?”
苏禾抬眸,目光扫过帐内肃杀的将领与案上的令旗,知晓楚军已是箭在弦上,不敢耽搁,连忙取出一卷文书,双手奉上:“吴君、先生明鉴,此前六国反复商议,已达成共识,愿遵从楚储君殿下旨意,献上十座城池,与楚国缔结盟约,永息刀兵。此乃割城文书,上面已列明城池方位,六国诸侯皆已签章,恳请吴君暂缓攻城,容六国交割城池,化解争端。”
帐内将领闻言,皆是面露诧异,兵临城下之际,六国竟真的愿意献城求和,倒是出乎众人意料。吴起接过文书,展开细看,上面清晰列明了十座城池的名称与疆域,落款处确有六国诸侯的签章,字迹清晰,不似伪造。
他递予公孙羽,眸中带着几分犹豫:“先生,你看此事如何?”
公孙羽接过文书,细细审视,指尖摩挲着签章纹路,眸色深沉:“文书看似无假,只是六国此前反复无常,此刻城破在即才愿献城,恐非真心归顺,其中或有猫腻。”
苏禾见状,连忙道:“先生多虑了,此前六国争执不下,延误时日,实属无奈。如今新郑危在旦夕,六国已然认清形势,真心愿献城求和,绝无半分虚言。只要楚军暂缓攻城,六国即刻派遣官员交接城池,金银粮草也会一并奉上,绝不敢再有延误。”
吴起沉默不语,攻城在即,若能不战而得十城,可减少楚军伤亡,节省粮草损耗,确是好事;但他也知晓六国狡诈,怕中了缓兵之计,一时难以决断。思忖片刻,他沉声道:“献城议和乃大事,本将无权擅自决断,需将此事上报大王,由大王定夺。苏使者暂且在营中歇息,等候旨意。”
“多谢吴君通融。”苏禾松了口气,躬身应下。
吴起当即命人备好马匹,选派精锐快骑,携割城文书星夜赶往郢都,禀报熊云。楚营之内,攻城部署暂且搁置,但将士们依旧严阵以待,营寨戒备丝毫未减,以防六国耍诈。公孙羽更是命斥候加强探查,密切关注新郑城内与六国境内的动向,谨防异动。
三日后,快骑抵达郢都,将文书呈入紫宸殿。熊云端坐龙椅之上,展开文书细细阅览,眸中闪过一丝动容。殿内文武百官见状,纷纷议论起来,不少大臣躬身道:“大王,六国献十城求和,不战而屈人之兵,乃天大好事,可减少将士伤亡,充实楚国疆土,恳请大王应允。”
熊云沉吟片刻,语气沉稳:“六国反复无常,此前数次讨价还价,此刻兵临城下才愿献城,虽有诚意不足之嫌,但能不战而得十城,确是利大于弊。若强行攻城,楚军虽能破城,却也要付出伤亡代价,粮草损耗巨大,应允议和,实乃稳妥之举。”
“父王,不可!”芈曦快步出列,神色凝重,语气坚定,“女儿以为,六国此番献城求和,绝非真心归顺,乃是缓兵之计!”
熊云眉头微皱:“曦儿何出此言?文书已具,签章齐全,怎会是缓兵之计?”
“父王请看,”芈曦走到案前,指着文书上的城池名录,沉声道,“六国所献十城,多是边境贫瘠之地,并非核心城池,且此刻新郑危在旦夕,他们若真心求和,早该献城,何必拖延至此时?无非是见楚军兵临城下,新郑难守,便假意献城,拖延时间,一则可喘息休整,加固城防,二则可暗中联络其他诸侯,寻求外援,三则可等待时机,伺机反扑。待他们筹备妥当,定会再次违约,届时我军错失攻城良机,需付出更大代价才能破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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