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梅园相见后,楚王熊云对芈曦的关切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。每日都有宫中赏赐送到归尘居,有时是时令果蔬,有时是珍稀药材,有时是精美衣饰。这些赏赐都由内侍总管亲自送来,态度恭谨有加。
然而,越是如此,公孙羽心中越是不安。
“今日又送来什么?”他站在归尘居后院,看着内侍们将一箱箱物品搬入库房。
芈曦打开一个锦盒,里面是一对翡翠手镯,水头极好,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“说是南边新贡的翡翠,大王让我先挑。”
公孙羽拿起手镯仔细端详,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下。“大王有心了。不过这些东西,你平日少用为好。”
“为何?”芈曦不解。
“树大招风,”公孙羽压低声音,“大王对你越是特殊,越会引人注意。屈嵩、昭烈那边,恐怕已经盯上你了。”
芈曦脸色微变:“你是说他们会……”
“不得不防,”公孙羽正色道,“我已经加派了人手,但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。尤其是饮食方面,必须万分小心。”
正说着,厨房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。两人对视一眼,快步走去。
只见厨师老王瘫坐在地上,脸色煞白,面前的地上打翻了一锅汤。几个伙计围在一旁,神色惊慌。
“怎么回事?”公孙羽沉声问。
一个伙计颤声道:“回先生,王师傅正要试尝新炖的鸡汤,忽然发现汤色不对,便没敢喝。”
公孙羽蹲下身,仔细查看打翻的汤。汤色浑浊,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油光。他用银簪试探,簪尖立刻变黑。
“有毒!”芈曦惊呼。
公孙羽脸色铁青:“这鸡汤是谁做的?原料从何而来?”
老王哆嗦着回答:“是、是小人做的。鸡是今早市场新买的,药材是宫里赏赐的……”
“宫里赏的药材?”公孙羽眼神一凝,“拿来我看。”
伙计连忙取来一个锦盒,里面装着人参、黄芪、当归等药材,都是上等货色。公孙羽仔细检查,在人参的根部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粉末。
“这不是人参原生的,”他沉声道,“是后撒上去的。”
芈曦倒吸一口凉气:“有人下毒?”
“不仅下毒,还想嫁祸给大王,”公孙羽冷笑,“用的是宫中赏赐的药材,若是你中毒,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大王。”
“好狠毒的心肠!”芈曦气得浑身发抖。
公孙羽站起身,吩咐道:“今日之事,不得外传。老王,这锅汤处理好,不要留下痕迹。其他人照常做事,就当什么都没发生。”
众人领命退下。
公孙羽转向芈曦,严肃地说:“从今日起,你的所有饮食,必须经过三道检查。第一道,原料入库时检查;第二道,烹饪前检查;第三道,上桌前用银针和试毒内侍检查。”
“需要这么麻烦吗?”芈曦有些犹豫。
“必须如此,”公孙羽斩钉截铁,“这次是鸡汤,下次可能是茶水,是点心。他们一次不成,定会再来。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。”
他想了想,又说:“还有,以后宫中赏赐的吃食药材,一律封存,不要使用。我会让人从可靠渠道重新采购。”
芈曦点头:“都听你的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公孙羽亲自监督归尘居的饮食安全。他抽调了十名可靠的家丁,组成专门的安全组,昼夜轮班。所有进入厨房的食材,都要经过三道检查;所有做好的菜肴,都要先由试毒内侍品尝,确认无事后再端给芈曦。
这一套流程下来,虽然繁琐,但确实有效。短短三天,就查出了两批有问题的食材——一批蔬菜叶子上有可疑粉末,一桶油里掺了不明液体。
“他们果然不死心,”公孙羽看着被查获的毒物,脸色阴沉,“而且手段越来越隐秘。这些毒都不是剧毒,而是慢性毒,吃一次两次不会有事,但长期积累,就会慢慢衰弱,最后不治而亡。”
芈曦听得心惊肉跳:“他们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?直接下剧毒不是更快?”
“因为他们想做得不留痕迹,”公孙羽分析,“你若突然暴毙,大王必定彻查,他们难逃嫌疑。但若是慢慢病亡,就像体弱多病,自然死亡,谁也不会怀疑。”
“好阴险的计策!”芈曦握紧拳头。
“所以我们必须更加小心,”公孙羽道,“从今天起,你不要再吃外面的任何东西。所有食材,都由我亲自采购;所有菜肴,都由我信任的厨师烹饪。”
“那你呢?你也要小心,”芈曦担忧地看着他,“他们知道你护着我,说不定也会对你下手。”
公孙羽微笑:“放心,我自有防备。”
话虽如此,但公孙羽心里清楚,自己确实成了对方的眼中钉。这几日,他已经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踪他。但他没有声张,而是将计就计,布下了一个局。
这天傍晚,公孙羽照常去市场采购。他故意在几个摊位前停留,买了些新鲜蔬菜和鱼肉,然后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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