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的郢都,雪花纷飞。公孙羽府邸的书房内,炭火正旺,茶香袅袅。
屈嵩与昭烈联袂来访,两人皆身着华服,但眉宇间少了往日的倨傲,多了几分谨慎。自从屈平伏法,两家势力大减,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楚国策士。
“二位大人请坐。”公孙羽亲自为二人斟茶,神色从容。
屈嵩接过茶盏,感慨道:“若非先生助力,屈家恐已覆灭。今日特来致谢。”
昭烈也道:“先生大恩,昭家铭记于心。”
公孙羽微微一笑:“二位大人言重了。屈平叛国,罪有应得。但祸不及家人,这是楚国的法度,也是大王的仁德。”
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撇清了自己的功劳,又抬高了楚王。屈嵩与昭烈对视一眼,心中更加警惕——此子年纪轻轻,却深谙权术,不可小觑。
“先生说的是,”屈嵩点头,“大王宽宏,屈家感恩戴德。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试探道:“只是变法之事,恐将动摇楚国根基。世家掌权多年,与国同休,若骤然削弱,恐生变乱。”
来了。公孙羽心中暗叹,面上却不露声色:“变法乃大王决断,自有深意。况且,昭雎大人的草案颇为稳妥,循序渐进,不会伤及国本。”
昭烈接口:“话虽如此,但世家子弟自幼习文练武,为的就是报效国家。若废去世袭,寒门固然有机会,但世家子弟何去何从?”
“凭本事,”公孙羽淡淡道,“若真有才学,何惧科举?若真有战功,何愁封赏?楚国立国千年,靠的是能者上、庸者下。若世家子弟真有才干,自能在新制下脱颖而出。”
这话绵里藏针,屈嵩、昭烈脸色微变。他们听出了言外之意——若反对变法,便是承认自家子弟无能。
“先生说得是,”屈嵩勉强笑道,“只是世家与王室同宗同源,血脉相连。屈、景、昭三家,先祖皆是楚国王室分支,与大王本是一家。这份情谊,总该念及。”
公孙羽心中冷笑。这些人平日以世家自居,高人一等,如今形势不利,又搬出血缘来攀关系。但他面上依旧温和:“既是同宗,更该体谅大王的苦心。楚国强盛,方是家族长久之道。”
昭烈见话题僵持,忽然话锋一转:“听说先生与芈曦姑娘交情匪浅?”
公孙羽眼神一凝:“芈曦姑娘是在下故友,有何不妥?”
“不敢,”昭烈连忙道,“只是听闻芈曦姑娘才貌双全,贤良淑德。不知先生可曾想过,为她寻一门好亲事?昭家有几名子弟,皆是人中龙凤……”
“此事不劳昭大人费心,”公孙羽打断他,语气转冷,“芈曦姑娘的婚事,自有她自己做主。”
气氛顿时尴尬起来。屈嵩打圆场:“先生莫怪,昭大人也是一番好意。说起来,芈曦姑娘确实与众不同,气度非凡,不似寻常女子。”
公孙羽心中警惕。这两人突然提及芈曦,绝非偶然。难道他们察觉到了什么?
“芈曦姑娘自幼孤苦,历经磨难,自然比寻常女子坚韧些。”他轻描淡写地带过。
“是是是,”屈嵩附和,“不过,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
“屈大人请说。”
屈嵩压低声音:“前些日子,有人在宫中见到一幅画像,画中女子与芈曦姑娘颇为相似。而那张画像,据说是已故景王后的……”
他没有说完,但意思已经很明显。
公孙羽心中一震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世间相似之人众多,不足为奇。屈大人还是莫要妄加猜测为好。”
“那是自然,”屈嵩连忙道,“只是提醒先生,宫中耳目众多,有些事还需谨慎。”
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。公孙羽眼神渐冷:“多谢屈大人提醒。不过,在下行事光明磊落,无愧于心。倒是有些人,心术不正,恐遭天谴。”
屈嵩、昭烈脸色一白,知道话不投机,再谈无益。
“既如此,我等就不打扰先生了。”昭烈起身。
屈嵩也站起来:“告辞。”
公孙羽起身相送:“二位大人慢走。”
三人刚走出书房,来到前院,却见一人撑着油纸伞,踏雪而来。雪花纷纷扬扬,那人一身素色披风,容颜在雪中愈发清丽。
正是芈曦。
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,显然是来给公孙羽送东西的。见到院中有人,她停下脚步,微微颔首致意。
屈嵩与昭烈原本正要告辞,见到芈曦,却猛地怔住了。
雪光映照下,芈曦的容颜与那幅宫中的画像重叠在一起。尤其是那双眼睛,清澈明亮,与已故景王后如出一辙。更让他们震惊的是,芈曦身上那种从容淡定的气度,绝非寻常女子能有。
昭烈首先反应过来,脸色大变,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:“臣……臣参见王后!”
屈嵩也是一惊,跟着跪下:“王后千岁!”
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,连公孙羽都愣住了。
芈曦更是惊愕,手中的食盒差点掉落:“二位大人这是做什么?快请起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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