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周王城洛阳,秋雨绵绵。
公孙羽站在宫门外,望着眼前巍峨却略显破败的宫殿,心中感慨万千。这里曾是天下共主的居所,如今却只剩下空壳般的威严。宫墙上的朱漆多有剥落,守卫的士卒也显得精神不振——这就是重建的东周,一个徒有其表的王朝。
“公孙先生,天子有请。”内侍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公孙羽整理衣冠,跟随内侍步入宫门。这是他不惜冒险前来的目的——亲自面见周天子赵演,做最后的努力。
穿过三道宫门,来到正殿。殿中陈设简朴,与楚国宫殿的华丽不可同日而语。主位上,一个年轻男子端坐,他约莫二十出头,面容清秀,眉宇间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忧郁与疲惫。这便是周天子赵演。
“楚国使臣公孙羽,拜见天子。”公孙羽躬身行礼,不卑不亢。
赵演抬手:“先生免礼。赐座。”
公孙羽在侧席坐下,这才仔细打量这位年轻的天子。赵演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天子袍服,眼神中既有警惕,也有好奇。他继位不过数月,却要面对一个四分五裂的天下,压力可想而知。
“先生冒险前来洛阳,所为何事?”赵演开口,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严。
“外臣奉楚王之命,特来向天子阐明连横之策,望天子明察,免动干戈。”公孙羽道。
赵演眉头微蹙:“楚王熊云自立为王,已是大逆不道。如今先生又要寡人放弃合纵,与楚国修好,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?”
“敢问天子,”公孙羽直视赵演,“何为天下?”
赵演一怔:“先生何意?”
“幽王在位时,烽火戏诸侯,失信于天下;镐京陷落时,王室星散,弃百姓于不顾;蒙古入侵时,是唐侯李辉击退敌军,保中原安宁。”公孙羽一字一句,“这样的周室,还有资格做天下共主吗?”
殿中气氛骤然紧张。内侍们脸色大变,有侍卫甚至握紧了剑柄。
但赵演却抬手制止了骚动,他沉默片刻,苦笑道:“先生说得好。先君失德,王室蒙羞,这是事实。但正因如此,寡人才要重振周室声威,还天下太平。合纵伐楚,正是第一步。”
“天子以为,合纵真能重振周室?”公孙羽问。
“六国诸侯联手,兵力三十万,何愁不破楚国?”赵演眼中闪过一道光芒,“只要一战成功,天下诸侯便会重新敬畏周室。”
公孙羽摇头:“天子错了。合纵即使成功,周室也得不到真正的敬畏,只会招来更深的怨恨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因为合纵从一开始,就是建立在谎言与欺骗之上的。”公孙羽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,“这是赵玄伪造的密诏副本,天子请看。”
赵演接过帛书,脸色渐渐变得难看。他虽然年轻,却不愚蠢,一眼就看出这密诏的玺印有问题。
“赵玄伪造密诏,许诺给梁国河内之地,同时又许诺给卫国商丘之地,意图挑起诸侯争斗。”公孙羽继续道,“这样的手段,一旦败露,诸侯会对周室更加不齿。届时,别说重振声威,恐怕连这洛阳城都保不住。”
赵演握着帛书的手微微颤抖:“赵玄……他怎敢如此!”
“赵玄所为,或许是为了周室,但手段卑劣,终将害了周室。”公孙羽道,“外臣敢问天子,若诸侯知道密诏是伪造的,还会听从周室号令吗?”
赵演沉默良久,终于长叹一声:“先生说得对。但事已至此,合纵之议已传遍天下,若此时取消,周室颜面何存?”
“所以外臣提出连横之策,”公孙羽道,“天子可下诏,承认楚国地位,邀楚王会盟洛阳,共商天下大事。如此,天子既保全颜面,又可借楚国之力制衡诸侯,真正重振周室。”
赵演眼中闪过动摇之色。他不得不承认,公孙羽的提议很有诱惑力。若能借楚国之力,周室或许真能慢慢恢复元气。
但就在这时,殿后传来一声冷笑:“好一个连横之策!公孙先生真是巧舌如簧!”
赵玄从屏风后走出,他面色阴沉,眼中满是怨毒。显然,他在后面偷听已久。
“赵玄,你还有脸见寡人!”赵演怒道。
赵玄跪地:“臣有罪。但臣所为,皆是为了周室。伪造密诏虽有不妥,但也是为了激励诸侯。而公孙羽此来,包藏祸心,天子切不可信!”
公孙羽冷冷看着赵玄:“赵大人所谓包藏祸心,指的是什么?”
赵玄站起身,指着公孙羽:“你与楚国公主芈曦关系匪浅,而芈曦的真实身份,你敢告诉天子吗?”
公孙羽心中一沉,但面上不动声色:“芈曦姑娘是楚国人,与我有故交,这有何不可?”
“故交?”赵玄冷笑,“恐怕不止吧!芈曦乃楚国公主,楚王熊云之女!你公孙羽与楚国公主私相授受,如今又来游说天子,不是包藏祸心是什么?”
殿中一片哗然。赵演震惊地看着公孙羽:“先生,此事当真?”
公孙羽知道,此刻否认已无意义。赵玄既然敢当众说出,定是掌握了某些证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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