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芈曦姑娘确实是楚王之女，”公孙羽坦然承认，“但此事与今日所议无关。外臣此来，是为天下百姓免遭战火，不为私情。”
赵玄哈哈大笑：“好一个为天下百姓！你不过是怕楚国战败，你的心上人身陷险境罢了！天子，此人是楚国说客，不可信！”
赵演看着公孙羽，眼神复杂。他欣赏公孙羽的才华与胆识，但芈曦的身份确实让他产生了疑虑。
“先生，”赵演缓缓道，“若寡人答应连横，先生能否保证楚王不会威胁周室？”
“外臣可以保证，”公孙羽郑重道，“楚王雄才大略，志在天下，但绝非不义之人。若天子以诚相待，楚王必以礼相还。”
“空口无凭！”赵玄厉声道，“天子，切不可信此人花言巧语！合纵之势已成，只需一声令下，六国联军便可兵临楚境。届时楚国必败，周室声威重振，这才是正道！”
赵演陷入了两难。一边是赵玄的激进之策，虽风险大但见效快；一边是公孙羽的稳健之策，虽稳妥但见效慢。他该如何选择？
“容寡人考虑三日，”赵演最终道，“三日后，给先生答复。”
“谢天子。”公孙羽行礼。
“先生这几日便住在驿馆，寡人会派人保护先生安全。”赵演道。
公孙羽知道，所谓“保护”，实为软禁。但他别无选择。
离开王宫，公孙羽被安置在城西驿馆。驿馆四周果然有重兵把守，出入皆受限制。
当夜，公孙羽独坐房中，思考对策。赵玄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，芈曦身份的暴露更让局势复杂化。赵演显然已经动摇，但赵玄的激进主张仍有市场。
他必须想办法再见赵演一面，做最后的努力。
正思索间，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叩击声。
公孙羽警惕地起身，低声问：“谁？”
“是我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公孙羽推开窗户，一道黑影敏捷地翻入房中。来人脱下斗篷，露出一张俊秀的脸——竟是昭雎！
“昭兄？你怎么来了？”公孙羽又惊又喜。
昭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压低声音：“我是秘密前来。大王得知你冒险赴洛阳，十分担忧，命我前来接应。”
“郢都情况如何？芈曦可好？”
“芈曦姑娘很好，武陵君加派了人手保护。”昭雎道，“但我来之前，得到一个重要情报，必须立刻告诉你。”
“什么情报？”
“赵玄在返回洛阳途中，秘密接触了鲁国和滕国的使臣，”昭雎神色凝重，“他似乎又在策划新的阴谋。”
公孙羽心中一沉：“什么阴谋？”
“具体不详，但据探子回报，赵玄向他们许诺，若合纵成功，将支持鲁国吞并宋国，支持滕国吞并郑国。”
“一诺两许，故技重施！”公孙羽怒道，“他这是要挑起中原全面混战！”
“正是，”昭雎点头，“所以你必须尽快说服周天子，揭露赵玄的阴谋。否则一旦诸侯上当，中原将永无宁日。”
公孙羽沉思片刻：“赵演此人，并非不明事理，只是年轻气盛，急于建功。我需要一个机会，让他看清赵玄的真面目。”
“我有一个计划，”昭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，“这是鲁国使臣写给赵玄的密信副本，我在途中截获。信中明确提到赵玄的许诺，以及鲁国的条件——他们要求周室在合纵成功后，承认鲁国对宋国的吞并。”
公孙羽眼睛一亮：“好证据！有此信在，赵演定会看清赵玄的嘴脸。”
“但你必须小心，”昭雎提醒，“赵玄在洛阳势力不小，若他知道你掌握此证据，定会狗急跳墙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公孙羽点头。
两人又商议了接应计划，昭雎才悄然离去。
次日，公孙羽请求再次面见天子。赵演在偏殿接见了他。
“先生考虑得如何？”赵演问。
“外臣有一物，想请天子过目。”公孙羽取出那封密信。
赵演接过信，越看脸色越沉。信中是鲁国使臣与赵玄的密谋，字字句句，皆是分裂中原、挑起战端的毒计。
“这信从何而来？”赵演声音颤抖。
“是楚国探子截获，”公孙羽道，“天子现在明白了吧？赵玄所为，根本不是为重振周室，而是要毁掉整个中原。届时诸侯混战，周室又能得到什么？”
赵演颓然坐下，手中的信纸滑落在地。他终于看清了，赵玄所谓的忠君爱国，不过是满足个人野心的借口。而合纵伐楚，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。
“寡人……寡人该怎么办？”年轻的君主第一次露出了无助。
“亡羊补牢，为时未晚，”公孙羽道，“天子可下诏，揭露赵玄罪行，取消合纵之议。然后邀请楚王会盟，共商连横大计。如此，天子既惩奸除恶，又保全周室颜面，天下诸侯也会敬佩天子的英明。”
赵演沉默良久，终于点头：“就依先生之言。但赵玄在朝中势力不小，要动他，需周密部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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