·楚营论阵
郢城演武场的喧嚣尚未散尽,暖阳爬过宫墙檐角,将高台与阵列的影子拉得狭长,空气中浮动的甲胄寒气与将士们蒸腾的热气交织,酿出一股沉凝又躁动的气息。吴起话音落定的刹那,熊云猛地拍案而起,玄色王袍下摆扫过案几上的青铜酒樽,溅起几滴清酒,落在铺就的锦缎上,晕开点点湿痕,他眼底满是按捺不住的狂喜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昂:“好!好一个十大阵图!条理缜密,妙用无穷,吴起,你果然没让朕失望!”
屈骜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,指节泛白,面上依旧沉肃,心底却已翻起惊涛骇浪。他执掌屈氏私兵数十载,见过的阵法不计其数,却从未有人能将十阵拆解得如此透彻,更能精准适配不同战局,字句间皆是实战淬炼出的真知,绝非纸上谈兵。昭烈脸色涨得通红,先前的轻蔑早已消散无踪,只剩满心的不甘,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寻不出,只能闷哼一声,别过脸去,望着演武场边缘的枯树出神,眼底满是郁结。
景恒上前一步,拱手笑道:“大王慧眼识珠,吴起之才,足以执掌楚国兵权,有他在,楚国日后定能威慑诸侯,开疆拓土!”
台下将士轰然应和,万千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,震得周遭旌旗猎猎作响,一双双目光炽热地落在吴起身上,满是信服与崇敬。吴起抬眸望去,只见黑压压的将士阵列整齐如铁,甲胄寒光凛冽,那份发自内心的拥戴,让他眼底掠过一丝动容,随即俯身叩拜:“臣谢大王赏识,若能执掌兵权,必当鞠躬尽瘁,为楚国效死力,荡平四方,不负大王重托,不负三军将士!”
熊云走上高台边缘,目光扫过台下万千将士,声音洪亮如钟:“朕今日便昭告三军,封吴起为楚国大将军,执掌楚国全部兵权,赐黄金千两,锦缎百匹,府邸一座,即日起,楚国军务,皆由吴起统筹调度!”
“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!大将军威武!”将士们齐齐单膝跪地,声震寰宇,脚下的青石地面似都在微微震颤,滚烫的赤诚与战意,顺着寒风漫遍整个演武场。
吴起再次叩拜谢恩,起身时,银甲上的霜露早已消融,甲片碰撞发出清脆声响,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,眉宇间的锐气愈发浓烈,十年蛰伏与征战,终究换来了今日的荣光。
待将士散去,熊云携众人移步宫城偏殿,殿内暖炉烧得正旺,暖意融融,青铜鼎炉中燃着名贵熏香,烟气袅袅,漫出清雅香气。内侍奉上清茶,茶汤清透,茶香醇厚,众人分坐两侧案几旁,气氛较之演武场时温和了许多,却依旧藏着几分暗涌。
熊云端起茶盏,浅啜一口,目光落在吴起身上,笑意沉沉:“吴起,你刚任大将军,楚国边境虽暂得安稳,却也暗流涌动。越国屡犯南疆,夺我三城,杀我军民,先前你虽击退越军数次,却未伤其根本,此患不除,南疆难安。朕有意让你领兵出征,彻底击溃越国,收复失地,不知你需多少兵力?”
这话一出,殿内众人目光皆汇聚在吴起身上,屈骜抬眸审视着他,眼底带着几分探究,似要看看他是否会因刚获重用便贪功冒进;景恒神色平和,静待他的回答;昭烈则撇了撇嘴,眼底藏着几分幸灾乐祸,盼着他说出离谱数目,好借机发难。
此时,公孙羽正立在偏殿门外,方才演武场之事已传遍宫城,他听闻吴起获封大将军,心中既有欣慰,又有几分隐忧,便一路寻来,恰好听见熊云问及出征兵力,脚步顿住,凝神细听,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摆,清俊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凝重。他知晓越国虽不及楚国强盛,却也民风彪悍,兵力足有三万余,且南疆地势复杂,山林密布,易守难攻,想要彻底击溃越军,绝非易事。
殿内,吴起放下茶盏,眸光沉凝,略一思忖,便抬眸看向熊云,语气笃定沉稳:“回大王,击溃越国,收复失地,臣只需五千锐士便可。”
“什么?”话音未落,昭烈猛地拍案而起,眼底满是难以置信,语气带着浓烈的嘲讽,“吴起,你莫不是疯了?越国兵力三万有余,且盘踞南疆多年,熟悉地形,你竟说只需五千人?简直是痴人说梦!莫不是刚封了大将军,便狂妄自大,不知天高地厚了?”
屈骜也皱紧眉头,沉声道:“吴起,战事非同儿戏,关乎万千将士性命,关乎楚国疆土安危,不可妄言。越国兵力远胜五千,且南疆地形复杂,易守难攻,五千人怕是连越军的防线都冲不破,反而会损兵折将,动摇军心,此事还需慎重思量。”
熊云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,眼底掠过一丝疑虑,他虽赏识吴起之才,却也觉得五千人太过冒险,沉吟道:“吴起,昭族长与屈族长所言不无道理,越国兵力三万,你仅带五千人,悬殊过大,怕是难以取胜,你再想想,需多少兵力,朕尽可调配给你,楚国兵力充足,无需这般节省。”
景恒也颔首附和:“大将军,南疆战事棘手,兵力充足方能稳妥,五千人确实偏少,还请三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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