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的黑风寨,风大得能把鬼吹感冒。
苟长生拢了拢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狐裘,缩在漏风的虎皮大椅上,正盯着手心那半块从萧景琰拳头里生掰出来的玉佩发愣。
这玩意儿摸着温润,实际上沉得压手,还隐约透着股子让人心慌的凉气。
这种危险品按理说该扔进茅坑,可直觉告诉他,这是这局死棋里唯一的变数。
“相公,那狐狸味儿进屋了。”铁红袖嗡声嗡气地提醒了一句,顺手把两柄脸盆大小的板斧往桌上一“咣当”,震得茶碗里的水花乱跳。
房梁上阴影微动,一个身着素衣的长发女子无声落下,正是云溪谷的遗孤清漪。
她此刻脸色白得像刚刷过浆糊,怀里死死抱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匣子。
这出场方式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乱坟岗没锁好门。
苟长生没动,只是眼皮抬了抬:“清漪姑娘,半夜三更翻墙头,长生宗的伙食可没好到这份上。”
“救他。”清漪声音沙哑,双手颤抖着扣开铁匣的机括。
匣子弹开,里面没有神功秘籍,只有一卷散发着陈年血腥味的绢帛,以及……另半块形状古怪的玉佩。
苟长生探过头去,借着昏暗的豆油灯仔细打量。
那绢帛上的字迹扭曲,像是临死前嚼碎了指头写的,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。
他快速扫了一遍,心里咯噔一下。
好家伙,萧家这波操作直接能送进年度恶人榜前三:调包婴儿、偷梁换柱,还把云溪谷的嫡系传人当成蛊皿,种下那劳什子噬心蛊,就为了强行嫁接那虚无缥缈的武道气运。
清漪突然挽起袖子,露出一道狰狞的旧疤,她狠狠地将那半块玉佩按入伤口,疼得嘴角抽搐,却死死盯着苟长生:“这是云溪谷主临终血书。我可以当众揭露萧家通敌种蛊的罪状,只要……只要你肯在钦差面前保下萧景琰。他只是被蒙在鼓里的药渣,他是无辜的。”
苟长生瞧着那玉佩沾了血后,竟隐约泛起一丝暗红的纹路。
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:保下萧景琰?
那是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过年吗?
“姑娘,你这算盘珠子都要崩我脸上了。”苟长生从怀里摸出那半块带回来的残玉,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,“萧景琰是不是受害者,钦差的断头刀不感兴趣。但在我这儿,留他,就是留祸根。你要的是公道,我要的是命,这两样东西从来都不在一个篮子里。”
他将两半玉佩往桌上一对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细微却扎耳的共鸣声陡然炸开。
苟长生还没反应过来,就感觉身边那尊“人形坦克”动了。
铁红袖猛地站起身,原本憨态可掬的双眼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丝。
她体内的气血竟发出了如同闷雷般的轰鸣声,甚至连那两柄精铁板斧都跟着颤动起来。
“相公……我热。”铁红袖一把扯开领口,那裸露的锁骨处,竟隐约浮现出一道与玉佩花纹如出一辙的古朴印记。
苟长生脑子里的知识点飞速串联:云溪谷的玉、荒古霸体、地脉封印……原来如此。
萧家那帮蠢货以为这玉是用来种蛊的,实际上这玩意儿是血脉钥匙。
红袖这蛮力哪是天生的,分明是没开锁的霸体在体内憋得难受。
这哪是捡了个压寨夫人,这分明是捡了个随时会核爆炸的武圣苗子啊!
还没等他感慨完,窗外又飘进一张纸条,甚至还带着一股子廉价的官脂粉味。
一名黑衣人影在窗口一晃而过,只留下一句话:“州牧大人请宗主笑纳,钦差行程已定。”
苟长生捡起纸条,上面是详尽的布防图。
这位州牧大人也是个老狐狸,自己不敢明着捅萧家,非得借他这个“绝世高人”的手递刀子。
“别在这儿演生离死别了。”苟长生把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拍进清漪手里,顺便把那个吓得快瘫掉的药箱子塞回她怀里,“去青阳观,那里埋着萧家和北狄来往的旧账。明天中午,钦差的车驾会打那儿过。”
清漪愣住了:“你就这么把信物给我了?”
“记得告诉那位大人,黑风寨不仅愿意献上‘活蛊’,还准备了一份能让他回京升官发财的大礼。”苟长生挥了挥手,像是在赶苍蝇,“去吧,成败在此一举。要是办砸了,你就陪着你那心爱的萧少主一起去东三坑躺着吧,那里风水好,管埋不管挖。”
清漪咬牙,深深看了一眼浑身气血沸腾的铁红袖,转身消失在夜幕中。
屋里静了下来,只有铁红袖那越来越重的喘息声。
她握紧斧柄,指关节捏得嘎吱响,声音有些发颤:“相公……要是她跑了,或者是骗咱们呢?”
苟长生低头整理着满桌的狼藉,看着灯花轻轻爆开。
“骗我?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眼神里透出一抹与其“废柴”身份极不相符的阴冷,“那明天晚上,你就得受累多砍几颗脑袋了。毕竟,咱们长生宗的宗门建设,正缺一批上好的化肥呢。”
他走到窗前,推开嘎吱作响的木窗。
远处,离州城的方向,点点火光已经练成了线。
三十里外的官道上,那代表着皇权与杀戮的车仗,正踏碎夜的寂静,一步步碾向这处早已备好的绞刑架。
而明日午时,那座荒废已久的青阳观,注定要热闹得让漫天神佛都睁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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