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岳母,容儿在厨房为您做您爱吃的碧玉豆蔻如意糕呢。”胤禛语气温稳,带着笑意宽慰,“弘暔夫妻俩也来了,您可有段时日没见他们了。”说罢,他朝弘暔夫妇微微示意,引他们上前向外祖母行礼。
“外祖母,孙媳妇拜见外祖母。”皇后依着镇国公府的家常礼数,递上一副亲手缝制的抹额,“这是孙媳妇为您做的,您看看可还喜欢?”
在这里,她早已习惯这种亲人般的相处——没有宫中层层规矩的束缚,只有围炉叙话的暖意。想起自己那位神仙婆婆,竟出自这般和睦的娘家,她初时着实惊讶,如今只觉心里安稳如归。
“好,好,容儿啊,别总惦记着额娘。府里一切都好,你要顾好自己。”林秀握着皇后的手,苍老的手指虽已枯瘦,却一寸寸将她鬓边碎发轻掖入耳后,“皇上政务繁忙,小夫妻贵在心近。你是皇后,也是大清夫妻的表率。若累了,就回府歇着——额娘这儿,永远给容儿留着软卧。”
皇后扶着老人缓缓落座,没有点破这误认。她知老人思女心切,可怜天下父母心,便任由这份温暖的错觉静静流淌。
“外祖母,孙儿们也来了,您可欢喜?”弘暔领着弟弟妹妹围拢过来。林秀逐一细细打量,眼角漾着笑意,目光在某处短暂停驻。
“哦,这几个孩子生得真俊,眉眼像极了容儿。”她回头望向安佳比槐,笑意温软,“还是容儿最好看。”
安佳比槐轻轻点头,眼底泛起温热——那是对往昔的回望,也是对眼前血脉相连的慰藉。
林秀的话,无人去计较。老人心底那份牵挂与思念,又何尝不是晚辈们共有的牵念?
金婚家宴在正院开席,一家人带着思念与欢喜举杯共饮,笑语盈堂。散席后,帝后依礼回宫,安佳陵越、安佳陵辉与胤禛一同来到书房,门扉轻掩,将外界的热闹隔成静谧的余音。
“岳母这般境况,怕是……”胤禛眉间微收,目光里浮着隐忧。
“额娘近来越发糊涂,情形比先前重了。”阿越语气里透着无奈,也不得不承认——姐姐留下的仙丹,对额娘已失了作用。当年姐姐传下的修炼法门,府中除了自己、阿辉与小汐,其他人几乎毫无精进。换句话说,镇国公府能踏上这条路的人,至今只有他们三兄妹。
“唉……”阿辉轻叹一声,额娘与阿玛此生,是否真的再难见到姐姐一面?
“也不知容儿如今怎样……”胤禛抬眼望向天边弦月,清辉洒在眼底,思绪如细浪般翻涌。
“姐夫,弘暔他们几个的修为如何?”阿越看不出外甥们的深浅——他与弟弟才入练气层,小汐天赋较好,已至筑基初期。
“除弘暔外,弘曦几位都已筑基。弘暔因国事缠身,进展慢些,但也快到筑基初期了。”胤禛收回目光,语调平稳。
“过些时日,弘曜要去美利坚求学。我想让阿岚随行,另外几个名额,你们这几日商议定下,下月启程。”胤禛代为转达弘暔的安排,实则意在借机磨砺弘暔兄弟与外祖家的新生力量,为将来的朝局与家运添一份厚实的依托。
翌日的晨辉尚未铺展,镇国公府主院已传来一阵低回的悲泣。老镇国公夫妇在金婚之夜,于安睡中携手离世,如江舟归港,静谧而圆满。
消息传开,府中各处灯火次第亮起,儿孙衣衫未整便奔入主院,跪在榻前凝望那双安详的容颜——他们仿佛只是沉入一场悠长的梦,连别离都带着金婚五十载的温存。
安佳陵越与安佳陵辉相视无言,只默默握紧彼此的手;胤禛闻讯亦赶至,目光越过众人,落在那对相伴半世纪的长辈身上,心底泛起敬意与唏嘘。
镇国公府素缟静饰内外,设香案于正堂,奉清茶淡果,燃长明灯守夜。府中人各守其位,进退之间皆是默契与敬重——他们知道,这不是骤然的失去,而是爱与岁月换来的最后相守。
晨光终于漫过檐角,照在灵前那对并置的瓷杯上,杯中茶水澄净如初,仿佛仍在等他们晨起共饮。镇国公府的这一天,以静水深流的悲恸,开启了传承与守望的又一程。
九霄之上,天宫阙的灵鹫殿内,一抹仙影忽觉心血翻涌,一口殷红喷涌而出。她不及拭去,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出殿门,直奔奈何桥而去。身后,跟着一名小仙童——二人正是安佳陵容,法号灵辰,与她座下小团子一诺。
奈何桥畔,一对年老夫妇正回望尘世间的儿孙,眉眼间凝着不舍与愁绪。
“娘亲,爹爹!”那声熟悉的呼唤自桥头传来,老夫妇蓦然回首,望见日思夜想的大女儿容儿踏光而至。
“我的容儿,是我的容儿!”林秀喜极而泣,欲上前相拥,却被鬼差轻拦。
“大人,那边是老朽的女儿,可否容我们说几句话别?”安佳比槐拱手行礼,嗓音恳切,只为求片刻相聚。
“你们已是奈何桥上往生之魂,按律不可……”鬼差话音未落,忽地一怔,“咦?那不是灵鹫殿的灵辰仙子?她……是你们的女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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