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,老镇国公安佳比槐已八十高龄,致仕归家,与老妻相伴。侧福晋数年前离世,如今偌大的宅院里,再无人与他争抢夫人的目光。
廊下,林秀躺在藤椅上,银发间新簪了一朵他从花圃随手摘来的无名小花——仍是当年成亲时的模样,清丽不减。
“老爷,今日是阿辉回来吗?”她轻声问。
“是呢,秀儿。”安佳比槐笑意温沉,“明日便是咱们成婚五十年了。蓉蓉说,这叫金婚。她特地请了二叔、二姑、三姑,还有小叔回来聚聚。”
口中的蓉蓉,是安佳陵越最小的女儿安佳沁阳,小名蓉蓉。她与大姑姑安佳陵容容貌最相似,如今正值十八豆蔻,刚从大不列颠岛学成归来,满脑子新奇想法,像春风里跃动的星火。
“这孩子,最是懂孝心。离家三年,总算回来了!”林秀一念及小孙女,便不由想起自己那个仙凡相隔的大女儿,眼底的思念依旧温热如初。
“祖母,祖父——”一道灵巧俏皮的声音自圆拱门传来,两位老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位妙龄少女身着月白裙裾,步履轻盈,恍若自画中走来。
“蓉蓉来了?”林秀欲起身,身子却有些迟缓,安佳比槐连忙扶住她的臂弯;门前的少女也加快脚步上前,伸手稳稳托住祖母的另一侧。
“祖母,您别动,歇着就好。二叔一家快到了,额娘让我先来禀报一声。”蓉蓉语调温软,带着贴心的安抚。林秀却紧紧握住她的手,左右细看,目光里漾满疼爱。
“容儿,回来了就好,回来了就好!快,尝尝你最爱的莲酥——还是当年的味道!”
蓉蓉心中明了,祖母又把她错认成了素未谋面的大姑姑。她含笑应下,没有点破,只在祖辈的温柔里静静承接这份跨越岁月的深情。
“秀儿,这是蓉蓉。起风了,咱们进屋等老二,可好?”安佳比槐望着时而迷糊、时而清明的老妻,像哄孩子般放低声音,语气温和而笃定。
“哦……容儿最爱吃的莲酥,阿越阿辉最喜糖豆,还有小汐、小岚和小茜,都爱松塔糖——都有,都有……”林秀低声呢喃,像在清点一份珍藏多年的暖意。安佳比槐小心搀着她的手臂,缓步走进正殿,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一段旧时光。
蓉蓉跟在后面,望见祖父母彼此依偎的身影,眼底渐渐泛起温热
正堂里,镇国公府的主子们陆续落座,笑语温融。安佳陵越与安佳陵辉已过四十五岁,眉宇间沉淀着岁月与朝堂的风霜。府中家风至简——没有妾室纷扰,连侧福晋萧淑然所出的陵汐、陵岚、陵茜,也已各自成家。
三人虽为侧室所生,却从未心生自卑。府中兄长从不以嫡庶划界,他们成亲时,各自收到一份神秘贺礼。他们心知,那是姐姐遣仙使送来的心意,不多问,只珍重收下——那份无言的庇佑,比任何言语都厚重。
堂上烛影摇红,老镇国公与林秀端坐主位,笑看儿孙绕膝。安佳陵辉卸去西北的风尘,眉间多了几分沉稳;安佳陵越依旧温文,眼中映着国学院的书香与家国的牵挂,侧福晋萧淑然的三个儿女举止大方,与嫡系兄长谈笑自若,血脉里从未有过嫡庶隔阂。
蓉蓉立在祖母身旁,看着这满堂和睦,心底泛起暖流——原来真正的世家之风,不是名分的高下,而是彼此成就的温情与守护。她抬眼望向父亲与叔父,又瞥见姑姑们的笑颜,安佳比槐缓缓拍了拍掌心,像是在为这一刻按下心安的印——五十年金婚之日,不只属于他与林秀,也属于这座宅院里,代代相传的守望与团圆。
此时,太上皇胤禛身着一袭常服,携着皇帝弘暔以及弘曦、璟婳等六兄妹,宛如众星捧月般出现在正殿,惊得满堂之人如热锅上的蚂蚁,手足无措。
“小婿胤禛携着孩子们前来,给岳父岳母磕头,恭贺二老金婚大喜!”胤禛摆了摆手,示意大家不要惊慌,其神态轻松自如,仿佛平常翁婿一般,来自己的老岳丈家归宁!
“姐夫,您来就来,还悄没声儿的——莫非是怕我把今日的好吃食藏起来,不让外甥们瞧见?”阿辉一行礼完毕,便笑嚷着打趣。
“可不是嘛?若非岳父岳母疼我这大女婿,怕早让你这做弟弟的给冷落了。”胤禛随性调侃,语气熟稔得像在自家院落,“大舅哥也在,正好作证——上回岳父带给我的龙须糕,竟被老二在御花园偷吃得只剩一块。若不是璟婳瞧见她二舅胡子上沾着米粉渣子,他还不肯认呢!”
在镇国公府,这般情景早已司空见惯。胤禛言笑自若,仿佛踏进门便卸下了帝王的威仪,只剩姐夫的随和与顽趣。一旁的弘暔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附和——二舅的确不甚靠谱!外祖母每回做了点心送进宫,只要二舅身在京城,准会来一场“美味打劫”。
“胤禛啊,你来了?容儿呢?”林秀扶着步履微颤,走上前轻轻握住大女婿的手,目光环过满堂亲人,却唯独不见大女儿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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