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恍恍惚惚间竟踱至百骏园,夜幕笼罩下的皇家兽苑出奇地死寂,仿佛连兽吼都凝滞在喉间。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陵容那字字诛心的言语,她从未对自己有过半分真情,而他却未涌起一丝愤怒与憎恨——这委实荒谬!为何堂堂九五之尊,竟为一个女子卑躬屈膝至此?可她毕竟是陵容啊……无论前世二人有着怎样的纠葛与结局,这一世那些相辅相成的朝夕相伴里,他确是倾注过真心。为何不过一夜光景,往日深情便如琉璃般碎裂殆尽?
正自沉思,忽闻水面传来哗啦声响,一只雪白仙鹤惊惶腾空,清越鸣叫划破死寂。一道清丽身影随之映入眼帘——竟是阮官女子!即便此刻心如刀绞,帝王本能的警觉仍令他瞬间清醒,指尖微抬,暗处蛰伏的影卫如鬼魅般掠出,转瞬将那抹身影擒获。阮氏贴身宫女溪寒亦在暗处束手就擒。
被缚的阮官女子浑身颤抖如筛糠,恰似一年前初见时的怯懦模样,却再难撼动胤禛分毫心神。今夜他胸腔中翻涌的,尽是陵容留下的万箭穿心之痛!
你,该死!帝王向来令出如山,何须解释?他心知肚明,眼前这看似无害的狐媚惑主之人,正是害得陵容与他离心裂帛的罪魁祸首!满腔怒火与剜心之痛,必得有人承负!
皇上恕罪!婢妾绝非有意惊扰圣驾,求皇上恕罪!阮氏再度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姿态,我见犹怜的容颜此刻却如火上浇油,激得胤禛怒火更炽!
腌臜贱婢!你究竟是何方妖孽?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来蛊惑朕?怒极攻心的胤禛扬手便是一记耳光,清脆声响回荡夜空。阮氏脸颊顿时印上五道殷红指印,口角渗出一丝刺目的血迹。角落里,溪寒早已瘫软在地,浑身颤抖如筛糠,惊惧之色布满面庞!
皇上饶命!婢妾冤枉,求皇上开恩......阮氏彻底失了往日姿态,她心中那丝侥幸窥机之念,被帝王雷霆之怒击得粉碎!她本是安分守己之人,可自从那天扼制溪寒攀附皇恩的行径后,命运的齿轮便开始诡谲转动。那夜她梦中自己端庄贤淑,凭借在百骏园驯服烈马的机缘得幸入帝心,自此一路青云直上——妹妹嫁与懿德皇后胞弟安佳陵越,母亲获封诰命夫人,而她亦从默默无闻的宫女蜕变为宠冠六宫的妃嫔。起初她只当是南柯一梦,岂料翌日清晨,册封旨意竟真的翩然而至!自此,梦中之景竟分毫不差地逐一应验......
她的求饶聒噪如蝇,胤禛冰寒的眸底杀意翻涌如墨。忽地,一道诡谲奇景在阮氏身上乍现——青鸾虚影如流光般没入她眉心,胤禛凝视这神异一幕,眸中杀意更似寒潭凝冰。
恰此时,圆明园侍卫首领仓皇奔至。胤禛毫不犹豫抽出他腰间佩刀,寒芒乍现间,刀锋已裹挟雷霆之势劈落!阮氏甚至来不及再度开口求饶,头颅便骨碌碌滚落尘埃,血溅三尺。
一旁的溪寒目睹阮官女子刹那殒命,苍白的面容瞬间如死尸般僵冷,瞳孔中倒映着滚落的头颅与漫溅的血污,浑身颤抖如秋风中的枯叶。
阮氏,胆敢于皇宫禁地行巫蛊之术,罪不容诛!其九族当诛,贴身宫人杖毙!
胤禛掷下染血佩刀,声如寒铁,宣告阮氏九族与溪寒的命运。此乃自十七爷允礼与舒太妃母子伏诛后,他首次降下诛九族这般严酷旨意。溪寒闻言,霎时抛却往日骄矜,尖声哭喊:
皇上饶命!奴婢实乃愔嫔娘娘安插在此的耳目,专门监视阮氏!娘娘早察此女形迹诡异,命奴婢逐日密报其一言一行。今日她突兀来此,奴婢实是迫于严命,不敢不从啊!她膝行数步,额头重重叩地,再无半点攀附皇恩的妄念。
然而这番凄厉求饶并未令胤禛稍缓雷霆之怒,他仅是冷然挥手,旨意便如寒霜骤降,凛冽无情。溪寒虽免遭当场处决,当夜即被逐出宫门——这已算是帝王盛怒之下残存的一丝清明。其实他心底掠过陵容昔日的箴言:宫人受命于主,若其手上未曾沾染血泪,便留他们一条生路罢。
翌日,阮氏被诛九族的旨意如惊雷炸响紫禁城。宜修的天地一家春内,众人安坐于自己的座位之上。陵容今日一袭绯红琼花旗装,衣摆绣着金线琼枝,头戴的金凤衔珠步摇垂落耳畔,随着她轻微动作叮咚作响。她眉眼间褪去了往日的温婉,乍放出懿德皇后的凛然威仪!身旁的宜修身着金凤牡丹旗装,甸子头严整端庄,一支凤穿芍药金簪在鬓边熠熠生辉,衬得端懿皇后气度雍容。
年世兰则是一身茜紫色葡萄纹云锦旗装,衣上绣纹如串串紫晶葡萄,华贵中透着妖娆。她发髻上那支点翠珠钗缀着青鸾于飞饰纹,振翅欲飞的青鸾在阳光下流转翠光,更添几分凌厉锋芒。
两位皇后娘娘,你们可安好?年世兰目光在宜修与陵容脸上来回,神色里满是真切的担忧,今儿一大早听说那罪妇当真施展了巫蛊之术,我这心里头啊,一直突突直跳,到现在还后怕得厉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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