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计时54小时。
活动中心里没有人真的在“休息”。
所谓的“休息十分钟”，只是瘫坐在地上，盯着天花板或者地面，脑子里像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叫。
快乐记忆提取器报废带来的绝望，比之前任何一次失败都要沉重——因为它不是战术失误，不是力量不足，而是连“可能性”都被掐灭了。
机器修不好。
小雅救不了。
安全区守不住。
这三句话像三根钉子，钉在每个人心里。
林峰靠在墙角，掌心印记的疼痛已经麻木了，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灼烧感，像里面的光烧尽了，只剩下灰烬。
他盯着自己摊开的手，那些金色的纹路黯淡得像快要熄灭的余烬。
窗外的屏障，裂痕蔓延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不是“咔嚓”的脆响，是那种“吱呀——”的、缓慢撕裂的呻吟，像老房子的房梁在不堪重负。
每响一声，活动中心里的光就暗一分——不是灯在灭，是那种“希望”在流失带来的心理错觉。
灰太狼蹲在离门最近的地方，爪子无意识地抠着地板，木屑簌簌落下。
他耳朵竖着，听着外面的动静——痛苦影子大军依旧沉默，但这种沉默比冲锋更可怕。那是猎食者在等待猎物精疲力竭的耐心。
“还有五十四小时。”喜羊羊毛发凌乱，声音干涩，“我们……等死吗？”
没有人回答。
熊二还在睡，但睡得很不安稳，嘴里嘟囔着梦话：“强子……别走……”
熊大抱着他，熊掌轻轻拍着他的背，眼睛却盯着林峰，等一个答案。
林峰没有答案。
他闭上眼睛。
脑海里闪过地下实验室里小雅最后那个悲伤的微笑。
她在求救。
用毁灭的方式求救。
这太荒唐了，但又合理得让人心碎——一个被痛苦浸泡了二十年的孩子，除了制造更多痛苦来引起注意，她还能做什么？
就像哭闹的小孩，摔碎最心爱的玩具，只为了换来大人一瞥。
“强哥。”小樱的声音很轻，她靠在哆啦A梦身上，魔力枯竭让她连说话都费力，“钥匙印记……还能撑多久？”
林峰抬起右手，掌心朝上。
印记的光，微弱得像风中残烛。
“不知道。”他说，“但新系统安装完成前，应该不会彻底熄灭。”
“那之后呢？”
之后？
之后印记可能会消失，因为它的使命完成了——开启新系统。但新系统安装需要时间，而屏障撑不到那时候。
印记一灭，屏障会瞬间崩溃，外面的痛苦大军会涌进来，把安全区变成新的痛苦炼狱。
然后，那个吸收了所有痛苦的小雅，会带着这份“养料”，在新世界里……
继续活着？
还是彻底崩溃？
林峰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，他们需要一个奇迹。
一个比快乐记忆提取器更不可能出现的奇迹。
……
倒计时53小时40分。
第一个察觉到“不对劲”的，是灰太狼。
他鼻子抽了抽，耳朵转动，眼睛猛地看向活动中心最里面的角落——那里堆着一些从各个副本捡来的杂物：破旧的动画海报、坏掉的玩具、褪色的绘本，还有一堆不知道谁从《哆啦A梦》副本带回来的、已经发霉的铜锣烧包装盒。
角落里，多了一个人。
不，不是“多”了。
是“出现”了。
一个小孩。
看起来六七岁，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背带裤，头发乱糟糟的，光着脚，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——玩偶的左眼是完好的黑色玻璃珠，右眼的位置空荡荡的，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棉花。
小孩就坐在那堆杂物上，低着头，专心致志地玩着玩偶的耳朵，好像他一直就在那里，只是没人注意到。
但灰太狼确定，一分钟前那个角落还什么都没有。
“谁？！”他猛地站起来，爪子弹出，身体紧绷。
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惊醒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——
角落里的孩子抬起头。
一张普通到没有任何特点的小脸，眼睛很大，但眼神空洞，像两个深不见底的井。他看着众人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既不害怕，也不好奇。
然后，他开口了。
声音是那种小孩特有的、细声细气的调子，但语气平直，没有起伏：
“你们好。”
“我叫小默。”
“我是来找爸爸的。”
活动中心里，一片死寂。
找爸爸？
这里哪个像他爸爸？
而且他是怎么进来的？屏障还没破，活动中心的门关着，窗户也锁着——刚才大家检查过，为了防止意外，所有出入口都封死了。
这个叫小默的孩子，就像凭空出现在这个密闭空间里。
“你……”喜羊羊警惕地向前一步，挡在大雄前面，“你爸爸是谁？”
小默歪了歪头，思考了几秒，然后举起怀里的兔子玩偶。
玩偶的右眼空洞正对着众人。
“爸爸在里面。”他说。
更诡异了。
哆啦A梦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扫描仪——虽然大部分功能坏了，但基础的生命探测还能用。他对着小默按下按钮，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：
【检测目标：人类儿童（？）】
【生命体征：微弱但存在】
【能量读数：异常】
【关联信号：痛苦记忆网络·次级节点】
【警告：目标具有高污染风险】
“次级节点……”小樱挣扎着坐直，魔杖指向小默，“他是……痛苦记忆网络的一部分？但为什么是人形？为什么有自我意识？”
小默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。
他低下头，继续玩兔子玩偶的耳朵，嘴里喃喃自语，声音很小，但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清晰可闻：
“爸爸说，要乖乖的。”
“不能哭，不能闹。”
“要当一个……好样本。”
“可是好样本……是什么？”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玩偶右眼的空洞，棉花被一点一点扯出来，飘落在地上。
林峰盯着那个孩子，又盯着他怀里的玩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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