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期,博爱之城,神圣议会大殿
悲怆先知悬浮在圣坛之上。他的机械载具——一座装饰着黄金和晶体的悬浮平台——在幽蓝的光芒中缓缓旋转,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。那不是引擎的声音,而是反重力场与博爱之城核心能量网共振产生的频率,像某种古老的诵经声。
大殿高达三百米。四壁镶嵌着从数百个世界掠夺来的珍稀矿石和化石:艾欧尼亚星的水晶簇、哈维克星的发光苔藓岩、还有被灭绝的种族最后的骨骼标本,它们被精心排列成神圣几何图案。穹顶是一整块透明的晶体,外面是博爱之城扭曲而壮丽的人造景观:悬浮的尖塔像倒插的长矛,流淌的能量河泛着病态的紫色光芒,朝圣舰船像工蜂一样在建筑间穿梭。
但今天,大殿里弥漫着肃杀的气氛。
二十名圣西姆议员分列两侧。他们穿着绣有神圣几何图案的长袍,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,只露出苍白干瘪的下巴和偶尔抽动的嘴唇。更外围是桑赫利族的军事领袖,十二名舰队长和地面部队指挥官,身披刻有战功的铠甲,背脊挺直,但四只手指握拳的细微动作暴露了他们压抑的屈辱。最下层是豺狼人和野猪兽的代表,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,不敢抬头——他们本没有资格进入大殿,但今天的审判需要见证者。
大殿中央的全息影像正重复播放一段画面:拉苏斯型封锁舰“天堂灵柩号”在人类舰队的围攻下护盾过载,舰体像蛋壳一样裂开,内部反应堆失控,最后化作一团绚烂的火球。画面经过增强处理,可以清楚看到人类战舰的型号、攻击角度、甚至某些舰桥上晃动的人影。
画面定格在爆炸瞬间。火焰在真空中无声绽放。
“耻辱。”
悲怆先知的声音经过扩音器处理,在大殿中回荡。每个音节都像冰冷的刀刃,切割着空气。他没有提高音量,但那种平静的愤怒更令人恐惧。
“一艘圣舰。一件活着的圣物。你应该知道,我们无法建造新的圣舰,它经历过十二次朝圣战争,它的甲板上举行过三次升格仪式。而现在,它被一群未开化的亵渎者……击毁了。在它守护了八个月的圣地上。”
一名桑赫利舰队长上前一步。他叫瓦图姆,是指挥官阶级的资深军官,右肩甲上有三道深深的爪痕——那是流放者叛乱时留下的,他曾用肉身挡住一只鬼面兽的冲锋。
“先知大人,”瓦图姆的声音低沉但清晰,“根据传回的最后数据,人类使用了前所未见的协同战术。他们同时从三个方向发动饱和攻击,精确瞄准了护盾发生器的能量分配节点。这种战术需要高度的训练和——”
“你在为失败找借口吗,瓦图姆?”悲怆先知打断他。悬浮平台缓缓转向桑赫利人,平台底部的能量光环在地面上投下流动的阴影,“还是说,你认为圣西姆的工程师们设计的护盾系统存在缺陷?”
大殿里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几度。几个圣西姆议员微微抬头,兜帽下的眼睛闪着冷光。
瓦图姆低下头——这是表示服从,但他四只手指握紧了武器握柄。那是一个本能的防御姿态,肌肉记忆。在先知看来,这是冒犯。
“不敢。”瓦图姆说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,“但我们必须承认,人类的学习速度超出预期。他们从第一次接触时的混乱,到八个月后就能组织起有效的舰队攻击。如果给他们更多时间——”
“他们不会有时间。”
悲怆先知的声音压过了他。悬浮平台升高了一米,让先知可以俯视所有人。
“因为你们,桑赫利族,作为星盟的剑与盾,让一把锈刀砍断了我们的手指。这是不能容忍的。”
他挥了挥手,全息影像变化,显示出新的命令文本。金色的圣西姆文字在大殿中旋转,每个字都像燃烧的烙印:
命令一:所有参与丰饶星封锁任务的桑赫利指挥官,军衔降一级。瓦图姆,你作为该区域的最高军事顾问,负有间接责任。剥夺你的舰队指挥权,调往‘朝圣之路’前线,负责清理蛮族遗迹。
大殿里响起压抑的吸气声。“朝圣之路”是星盟对先行者遗迹带的称呼,那里环境恶劣,辐射超标,任务枯燥——测量、挖掘、搬运。没有战斗荣誉,只有无尽的灰尘和古老的陷阱。那是失势军官的坟场,去了就再也回不来。
瓦图姆的身体颤抖了一下。他的四只手指松开又握紧,指甲刺进掌心,淡紫色的血液渗出,滴在大理石地板上。但他还是深深鞠躬,让额头几乎触地:“遵命。”
命令二:为了弥补圣舰损失,削减所有低等种族——豺狼人、野猪兽、兵蜂——接下来三个月的食物和能源配给,将节省的资源用于建造新的战舰。同时,征召三倍数量的新兵,填充到即将组建的‘光荣阻截舰队’中。
角落里的低等种族代表发出压抑的哀鸣。一个野猪兽助祭腿一软,跪倒在地,甲烷面罩发出嘶嘶的泄气声。旁边的豺狼人技术官扶住他,但自己的爪子也在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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