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慕远被捕后的第七天,唐薇薇推开了全市最贵的那家美发沙龙的玻璃门。
暖风裹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,她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坐下。镜中的女人脸色还带着病后的苍白,眼底却凝着一股子异常坚定的光,像淬了火的钢。
“剪短。”她抬眼看向围过来的发型师,声音不大,尾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越短越好,剪得像男孩子那样利利索索的。”
三个小时后,剪刀咔嚓作响的声音终于停了。唐薇薇看着镜中的自己——及腰的长卷发被尽数斩断,换成了齐耳的利落短发,染成了低调的深栗色,衬得下颌线锋利又清晰。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清亮,褪去了往日里那层挥之不去的柔弱与迷茫,整个人像被重新雕刻过一般,透出一股锐不可当的锋芒。
第二天,她出现在唐氏纺织的员工大会上。身上套着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,肩线挺括,内搭一件纯白丝质衬衫,领口扣得严丝合缝,没戴任何多余的首饰,干净得像一泓没被搅浑的秋水。
台上,她手持话筒,指尖轻轻抵着麦克风的网罩,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鸦雀无声的礼堂:
“过去一周,公司审计小组初步查实,前副总裁周慕远涉嫌侵占公司资产超过一亿两千万元。我们已经报警,并启动了全套法律程序,务必追回所有损失。”
台下两千多名员工瞬间炸开了锅,窃窃私语像涨潮的海水般涌起来,嗡嗡的声响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“我知道大家很担心。”唐薇薇的声音平稳而有力,像一把重锤,稳稳当当压过了所有嘈杂,“担心公司会不会垮,担心这个月工资能不能按时发,担心明天一觉醒来,饭碗是不是就没了。今天我站在这里,就是要告诉大家:唐氏不会垮!不仅不会垮,我们还要做得更好,对得起每一位跟着唐氏熬过风风雨雨的老员工!”
她身后的巨幕“啪”地切换了PPT,一张全新的组织架构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“从今天起,唐氏纺织进行三项改革:第一,立刻成立员工持股计划,让为公司实打实做出贡献的骨干,都能分享发展红利;第二,设立内部举报奖励机制,鼓励诚信经营,严惩任何中饱私囊的腐败行为;第三,重启‘唐氏助学基金’,全额资助困难员工的子女上大学!”
零星的掌声先是怯生生地响起来,随后像被点燃的火药桶,轰然爆发,震得墙壁都微微发颤,经久不息。
一位在唐氏干了二十五年的老员工,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,眼角的皱纹里浸着水光,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:“唐总,您……您跟唐董年轻时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,一模一样啊!”
唐薇薇的眼睛倏地红了,她飞快地眨了眨眼,努力把涌上来的酸涩压回去,对着老员工弯了弯唇角,郑重地点头:“我会拼尽全力,不辜负爸爸的期望,也不辜负大家的信任。”
散会后,人群潮水般散去,她脚步不停,径直回了空荡荡的董事长办公室。没有片刻休息,甚至没顾上喝口水,就立刻打开了笔记本电脑。屏幕上是生产部刚送来的季度报告,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眼花缭乱,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林思彤敲门进来时,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——唐薇薇皱着眉头,手里攥着一支荧光笔,在报表上圈圈画画,旁边摊开着《纺织行业趋势分析》和《财务管理入门》两本厚厚的书,书页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批注。
“这么拼?”林思彤把一杯刚煮好的热咖啡放在她手边,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,模糊了唐薇薇眼底的疲惫。
“不拼不行啊。”唐薇薇放下笔,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,指尖还沾着一点荧光笔的蓝色墨迹,“我才知道,公司去年其实就已经亏得底朝天了,周慕远做的全是假账。现在有三个大客户吵着要解约,银行也在重新评估我们的授信额度……我要是不赶紧学,明天唐氏就得宣布破产。”
“所以你打算从头学起?”
“对。”唐薇薇抬起头,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慌乱无措,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,“林老师,你能教我吗?不是以顾问的身份,是以……师父的身份。”
林思彤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,十指交叉放在桌上,目光沉静地看着她:“我可以教你,但我的学费很贵。”
“多少?你说个数。”唐薇薇脱口而出。
“不是钱的事。”林思彤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,说得极慢,“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。第一,无论多难,不许半路放弃,哪怕天塌下来,你也得给我顶着。第二,永远不要把公司的命脉,完全交到别人手里,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。第三,等你有能力了,要去帮一帮其他像你一样,曾经孤立无援的女性。”
唐薇薇沉默了足足半分钟,办公室里静得只能听见空调吹风的声音。然后她抬起头,对着林思彤郑重其事地点头,眼底闪着光:“我答应。一字一句,都记在心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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