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:凤隐于朝,兰心织网
雍正九年的初夏,紫禁城的石榴花开得正盛,灼灼如火,映着朱墙碧瓦,平添几分热烈的喧嚣。然而,这明艳之下,暗流涌动愈发湍急。乌雅贵人(云珠)有孕的消息,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远比预想中更为持久。储秀宫的院门,一时间成了后宫最热闹的去处,道贺的、探视的、别有心思的,络绎不绝。皇帝与太后的赏赐流水般送入,明面上是皇恩浩荡,内里却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。有羡慕,有嫉妒,更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,等着看这“新贵”能否平安诞下皇嗣,又或者……中途夭折。
永和宫内,却是一派与外界截然不同的静谧安然。庭院中的几株西府海棠已谢,换上了清雅的栀子与茉莉,香气随风潜入,与殿内常年萦绕的药草书香混合,构成一种独特的、沉静而清醒的氛围。皇贵妃夏冬春(纪时)的生活,并未因旁人的风云而改变分毫。她依旧每日晨起理事,午后读书调香,傍晚陪伴皇子,夜深人静时,则处理那些不为人知的、更为隐秘的“事务”。乌雅氏的孕事,于她而言,不过是漫长宫斗棋局中一枚新出现的棋子,需要审慎评估,却不足以让她自乱阵脚。
(承上:坐观风云,稳如磐石)
对乌雅贵人这一胎,夏冬春(纪时)的态度始终如一:表面关怀备至,实则静观其变。她以皇贵妃之尊,依制给予储秀宫最优厚的份例,派遣了经验丰富、出身清白的嬷嬷前去伺候,太医院的脉案也按时呈阅,一切程序都做得滴水不漏,任谁也挑不出错处,更显得她“公正贤德”。然而,她绝不与乌雅氏过分亲近,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,避免给人结党营私的口实,也避免将自己过早卷入可能的旋涡。
她的精力,更多地放在了巩固自身根本与织就更严密的防护网上。两位皇子的教养是她重中之重。皇四子弘暟已进学,天资聪颖,沉稳好学,深得皇帝和师傅赞许。夏冬春(纪时)不仅关注其学业,更注重其品性修养,时常亲自考较功课,讲述历代贤王故事,引导他明辨是非,宽仁待人。皇五子弘昶活泼好动,她则注重其体魄锻炼与心性磨砺,不让他养成骄纵之气。皇帝来看望时,常见兄弟和睦、母子情深的景象,心中自然更为满意。
前朝因西北用兵、吏治整顿等事,皇帝愈发勤政,时常眉头紧锁。夏冬春(纪时)从不主动探问朝政,却在皇帝偶尔提及烦闷时,能做一位极好的倾听者,适时递上一盏清心宁神的香茗,或是一碟精致可口的点心,言语温柔,善解人意。她将永和宫营造成皇帝在繁重政务后唯一可彻底放松的净土,这份不涉权争的宁静与体贴,恰是雍正此刻最需要的。
与此同时,她手中那张无形的大网,正悄无声息地蔓延、收紧。通过周全、喜儿等心腹,以及这些年暗中培植、安插的眼线,她对六宫乃至前朝的动态,保持着敏锐的感知。皇后旧部的残余动向,齐妃对三阿哥弘时日益增长的期望与不安,其他妃嫔的微小异动,甚至某些朝臣与后宫若有若无的联系……种种信息,经过她冷静的分析与纪时核心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,逐渐拼凑出一幅更清晰的权力图谱。她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,虽未落子,却已看清了棋盘上大半的局势。
(转:暗潮迭起,兰指拨弦)
平静之下,暗潮汹涌。这日午后,夏冬春(纪时)正在翻阅内务府新呈的夏季用冰章程,掌事太监周全悄无声息地进来,面色凝重,低声道:“娘娘,储秀宫那边……似乎有些不妥。”
夏冬春(纪时)目光未离章程,只淡淡道:“讲。”
“乌雅贵人这几日胎动异常,时有腹痛,太医院刘太医诊脉,说是肝郁气滞,胎气不稳,加重了安胎药的份量。但奴才安插在御药房的人发现,送往储秀宫的那几味关键安胎药材……似乎被人动了手脚。” 周全声音压得极低,“药是上好的,但炮制火候不对,药性大减,甚至……隐隐有些冲克。若非极懂药理之人,绝难察觉。”
夏冬春(纪时)执笔的手顿了顿,笔尖一滴墨悬而未落。她抬起眼,眸光清冷:“何人经手?查清了吗?”
“药材是内务府采买,御药房接收,由刘太医指定的药童煎制。动手脚的环节……应在御药房入库之后,煎制之前。经手之人杂,暂时……难以锁定。” 周全谨慎道,“但奴才顺着线摸了摸,发现负责这批药材晾晒保管的一个小太监,与齐妃宫里一个浆洗上的宫女……是远房表亲。”
齐妃?夏冬春(纪时)心中冷笑。果然,最沉不住气的,还是这位膝下有子、却日渐失宠的齐妃李氏。三阿哥弘时资质平庸,齐妃又因昔日年羹尧案受牵连,早已风光不再。乌雅氏若平安产子,无论男女,都会进一步威胁到三阿哥本就不稳的地位。齐妃这是狗急跳墙了?手段如此粗劣,看来是真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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