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险与机遇并存,且都巨大到令人窒息。她(纪时)的核心飞速计算着各种概率,但变量太多,信息太少,根本无法得出确定结论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她不能再被动等待了。苏女官冒险传递如此明确的信息,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信号——需要她做出反应,或者,至少是做好准备。
可是,如何反应?她身处孤岛,与外界的联系完全依赖苏女官这条单线,且被严密监视。任何主动出击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。或许……唯一的办法,还是利用“抄录经卷”这个看似最笨拙、却也最安全的方法?
她铺开宣纸,磨墨执笔,开始抄写《金刚经》。但这一次,她的笔尖灌注了前所未有的决绝。她不再试图编码复杂的信息,而是决定用一种最直接、也最隐晦的方式表达她的“存在”和“姿态”——在抄录到特定段落,如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”时,她刻意将“妄”字的最后一点,点得异常沉重、清晰,几乎要透破纸背;在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处,将“心”字的三点水,写得微微相连,形成一个极不易察觉的、类似水滴状的墨团。
这些细微到极致的改动,混杂在成千上万的字符中,如同大海捞针。但她相信,如果戴夫人那边真的仍在关注她,并且有能力接收到这些经卷,一定会有人以极大的耐心去比对、去发现这些异常。这沉重的“点”,是她心中积压的巨石;那相连的“心”,是她渴望联结、寻求指引的呼喊。她不是在传递具体信息,而是在传递一种状态,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绝姿态。
数日后,雨歇天晴,秋光澄澈。年世兰将抄录好的厚厚一叠经卷,连同一些她近日绣的、寓意平安的简单荷包(内含瑞哥儿病中褪下的乳牙,取其“灾病褪去”之意),交给前来收取换洗衣物的老仆,嘱咐道:“这些经卷是妾身为皇上圣体安康、也为小儿祈福所抄,针线粗陋,聊表心意。若蒙苏姑姑不弃,可否代为呈送,或……或交由佛堂统一供奉?”
她的话说得谦卑无比,将经卷和绣品的去向交给了“佛堂统一供奉”,留下了回旋余地。但她知道,这些东西最终会到达哪里,取决于苏女官的判断。
老仆讷讷应下,捧着东西离去。年世兰站在院中,望着湛蓝高远的天空,心中却比连日阴雨时更加沉重。这是一步险棋,将主动权完全交了出去。但她已无路可退。秋风吹过,带来湖水的腥气和她袖中那枚早已干枯的茉莉花苞的残香。这缕微弱的香气,仿佛在提醒她,无论前路是深渊还是窄桥,她都只能凭着这点渺茫的星光,孤身前行。琼华岛的秋色愈浓,而命运的漩涡,已悄然加速转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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