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日里熟悉的城市,此刻竟生出一种陌生的壮阔,万家灯火星星点点,每一盏灯后,都藏着一段热气腾腾的人生。
他一路向上,冲破了云层,身下的云海翻涌如棉絮,头顶的夜空愈发澄澈,星子近得仿佛触手可及。就在他飞到约莫四千多米的高空时,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膜。
那膜极淡,近乎透明,像是用最细的蚕丝织成的,泛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微光。
它无声无息地横亘在天地之间,像是一道天然的界限,将凡尘俗世与九霄云外隔离开来。
王浩伸手触碰,指尖传来一丝温润的触感,不硬不软,像是按在了一块温热的玉上。
他没有犹豫,魂体径直撞了上去。
没有预想中的阻碍,那层薄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无声地漾开一圈涟漪,将他的魂体轻轻裹住,随即消融。
穿过薄膜的刹那,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席卷全身,魂体像是挣脱了最后的束缚,内力流转瞬间变得顺畅无比,周遭的天地灵气也浓郁了数倍,争先恐后地朝着他的魂体涌来。
这感觉,当真如鱼入大海,鸟归山林,自在逍遥,无拘无束。
就在王浩的魂体彻底融入这片澄澈天地的一瞬,龙城郊外的一座僻静小楼里,正盘膝打坐的老道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老道须发皆白,面容清癯,身上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云雾。
他原本垂着的眼帘倏然抬起,那双浑浊的眸子骤然变得清亮,仿佛两道利剑,径直刺破了小楼的墙壁,穿透了层层云雾,精准地落在了高空之上的王浩身上。
“咦?”老道轻咦一声,声音里带着几分讶异,几分赞叹,“肉身无漏,魂体凝实……这位小友,倒是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。”
他捻着胡须,目光久久停留在王浩的方向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似是欣慰,又似是感慨。
王浩悬在半空,缓缓闭上双眼,任由周遭浓郁的天地灵气裹着魂体流转。
自从当年被陈抟老祖带着闯入这红尘秘境,这还是他第一次凭借自身力量踏入此间。
魂体轻颤,无数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拂过感知,却唯有一道气息熟悉得刻入骨髓——那是一种淡到极致的道家清气,混着松针与晨露的味道,平和悠远,与世无争。
他睁开眼,眸中闪过一抹了然,不再迟疑,魂体化作一道流光,径直朝着那道气息的源头飞去。
风在耳边呼啸而过,下方的云海被甩在身后,不过片刻功夫,一栋古朴的二层小楼便出现在视野里。
小楼通体由青灰色的山石砌成,没有半点雕梁画栋的装饰,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,墙角爬着几株不知名的青色藤蔓,在夜风里轻轻摇曳。楼前没有庭院,只有一片平整的青石板地,干干净净,连一片落叶都没有。
正是当年他随陈抟老祖来过的地方。
王浩的魂体缓缓落下,稳稳站在青石板上,对着紧闭的木门躬身行礼,声音清朗,带着晚辈对前辈的恭敬:“晚辈王浩,求见张三丰张老前辈。”
话音刚落,一道苍老却清亮的声音便从楼内传来。
那声音不高,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,越过木门,清晰地落在王浩耳中,像是山间清泉淌过青石,又像是老松在风中低吟,平和温润,听不出丝毫波澜,却又带着一股洞彻世事的淡然:“小友,好久不见。”
“吱呀——”
一声轻响,紧闭的木门竟无风自开,门内没有点灯,却并不昏暗,一缕淡淡的月华从天窗漏进来,洒在地上,映出一片清辉。
王浩深吸一口气,敛去心神,迈步走了进去。
小楼内比他记忆中还要空旷,四面墙壁光秃秃的,没有任何陈设,唯有正对门口的墙上,挂着一幅墨字。
那字是用最普通的狼毫写的,墨色浓淡相宜,一笔一划都透着浑然天成的韵味,正是一个大大的“道”字。
字的下方,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位老道。
老道须发皆白,却并非那种垂垂老矣的花白,而是如同冬日里的落雪,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,发丝与胡须都长及腰际,却根根分明,不见凌乱。
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,袖口处还打着一个整齐的补丁,身形清瘦,却坐得笔直,宛如一株扎根千年的老松,透着一股与世长存的安稳。
他闭着眼,面容平和,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岁月的痕迹,却又不见丝毫暮气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云雾,与这小楼、这红尘秘境融为一体,仿佛他本就该在这里,从天地初开,到岁月尽头。
除此之外,楼内再无他物,空旷得让人心生宁静。
王浩的目光落在老道身上,心头涌起一股敬意,正要开口,却听老道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平和:“小友,请坐。”
话音未落,王浩身旁原本空空荡荡的青石板上,竟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蒲团。那蒲团颜色陈旧,边缘有些磨损,却干干净净,仿佛原本就摆在那里。
王浩没有丝毫惊讶,躬身道谢:“多谢前辈。”
说罢,他在蒲团上盘膝坐下,腰背挺直,神色恭敬,却不卑不亢。
身后的木门,在他坐下的刹那,又轻轻合上,将外界的风声与云海彻底隔绝在外。小楼内,只剩下月华流淌,与两道平和的呼吸声,静静交融。
王浩刚坐稳,便听张三丰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平和如山间流泉,却带着几分赞许之意:“小友,距离我们上次见面,没多长时间,你就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入红尘,真是后生可畏啊。”
王浩连忙欠身,神色谦逊:“多谢前辈夸奖,晚辈这点微末道行,与前辈们相比,还差得远呢。”
张三丰缓缓睁开眼,那双眸子浑浊却深邃,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,落在王浩身上时,带着几分欣赏:“小友不必谦虚。以我观之,你的骨龄还不到三十,能在这般年纪,将肉身修炼至无漏之境,放眼古今,都是前无古人之举。”
王浩心中微动,想起那位带着自己初入红尘的老者,忍不住问道:“前辈,陈抟老祖不在红尘吗?”
张三丰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淡笑,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:“自从上次带着你来一趟后,那老家伙就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,抱着他的石枕睡过去了,估摸着现在还没醒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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