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的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，从研究室的窗户缝里钻进来，落在温楚莹的实验笔记上。
她正俯身盯着荧光定量 PCR 仪的操作屏，指尖捏着一支黑色的笔，随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轻轻点着桌面。
这是她连续第三周优化 “微生物耐药性检测” 的反应条件，前两次要么扩增效率低于 80%，要么 Ct 值波动太大，今天终于看到一条平滑上升、峰值清晰的曲线，连基线都稳得像用尺子画出来的。
“太好了！宿主，这次的曲线完美！扩增效率 92%，Ct 值标准差 0.3，完全符合标准！”
意识里的小初砚兴奋地欢呼，虚拟屏幕上还跳出一个小小的烟花特效，
“我就知道你调整完引物浓度肯定行！”
温楚莹嘴角弯了弯，伸手按下 “保存数据” 的按钮，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备注：
“9 月 12 日，引物浓度 10μmol/L，退火温度 58℃，结果理想”。
她刚把数据导出到 U 盘，就听见身后传来王教授的声音：“楚莹，你过来一下。”
转身时，她看见王教授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深蓝色文件，
封皮上烫金的 “京北微生物防御专项研究项目” 字样格外醒目，右下角还盖着一个红色的 “保密” 印章，
边角处贴着一张小小的黄色便签，写着 “紧急，需尽快确定参与人员”。
王教授的表情比平时严肃些，连平时总带着笑意的眼角，都透着几分郑重。
温楚莹擦了擦手上的消毒酒精残留，快步走过去：“教授，您找我有事？”
王教授把文件放在旁边的实验台，轻轻翻开第一页，里面是项目的简要说明，字体是打印的，
但关键数据和研究目标处，是用黑色钢笔手写补充的，墨迹还带着点新鲜的光泽。
“这是学院今早刚接到的重点项目，由我带队去京北的封闭实验室做研究，”
他指着 “研究周期” 那栏，“归期暂时定不下来，可能三五个月，要是中间遇到技术瓶颈，说不定要更久。”
“封闭实验室？” 温楚莹的眼睛瞬间亮了。
她从大一进研究室起，就听说京北有个国家级的封闭实验室，里面的设备是国内顶尖的，连培养箱都能精准控制湿度到 ±1%，
而且封闭研究意味着能全身心投入，不用分心准备代课课件，不用在课堂上应对几十双期待的眼睛，只用和仪器、数据打交道，这种纯粹的研究状态，正是她最向往的。
小初砚比她还激动，虚拟屏幕上瞬间跳出京北实验室的设备清单：
“宿主你看！那里有三台进口的高通量测序仪，还有自主研发的微生物成像系统，能实时观察菌落在不同环境下的生长状态！比咱们研究室的设备先进太多了！”
温楚莹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，差点当场点头答应。
光是想想能在那样的实验室里做研究，她就觉得心跳都快了些。
可就在她要开口的前一秒，脑海里突然闪过上周代课的画面：
李萌举着笔记本问 “学姐，样本在 - 80℃冰箱里能存多久”，
穿格子衬衫的男生挠着头说 “我总搞不清引物设计时怎么避开重复序列”，
还有计算机系的赵阳，拿着相机追着问 “学姐，你能不能再讲一遍琼脂糖凝胶电泳的制胶步骤”。
她还答应过这个月的第二次代课，要给大家讲 “微生物样本保存技巧”，
连课件都在 U 盘里建了文件夹，里面存着小初砚帮她剪辑的 “样本分装动画”。
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实验鞋，白色的鞋面上，还沾着一点早上不小心蹭到的培养基，是淡黄色的，像一小块融化的黄油。
“王教授，” 她犹豫了一下，声音比平时轻了点，“如果我去参加项目，那之前定好的代课…… 是不是要取消啊？
我怕分心影响研究进度，也怕耽误学生上课，毕竟他们还等着听样本保存的内容。”
王教授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，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：
“我还以为你要担心住得不习惯，或者怕封闭环境太闷，原来在想这个。
放心，代课本来就是我特意安排的‘小任务’。”
他拿起文件，指尖轻轻敲了敲封皮，
“之前总怕你太内向，整天闷在研究室和模拟室里，成了‘小古板’，才让张薇把代课机会让给你，想让你多跟人接触接触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远处的实验台，
那里放着温楚莹整理的 “学生问题集锦”，蓝色的文件夹上，还贴着学生送的小试管贴纸。
“现在看来，我的担心多余了。你看你的课，成了学校的网红课，连其他系的学生都来蹭；
上次校刊采访，你跟张悦聊代课心得时，条理清晰又自然，一点都不怯场；
之前组会，你跟学弟学妹讲实验技巧，连最害羞的那个女生，都敢主动问你问题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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