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布预备称王的消息,如同一声闷雷,虽未正式炸响,但其酝酿的低压已迅速笼罩了整个北方,并不可避免地传向了南方。
洛阳城内,气氛变得有些微妙。以徐庶、贾诩为首的吕布核心集团紧锣密鼓地筹备着,联络朝臣,草拟仪典,规划封赏名单。那些早已与吕布利益深度绑定的新兴势力,如甄家,以及部分在“编民造册”中表现积极、已获实利的中小家族,对此自然是翘首以盼,期待着从龙之功带来的更大富贵。
然而,一些传承悠久、观念守旧的世家大族,尤其是那些仍在暗中抵抗新政、试图保全更多独立性的门阀,内心则充满了忧虑和抵触。非刘不王,这是高祖皇帝定下的铁律!吕布若公然称王,便是彻底践踏了汉室最后的尊严,与篡逆何异?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家族百年清誉,将要蒙上与“逆臣”为伍的污点。但慑于吕布的兵威和如今越发严密的经济控制,无人敢公开反对,只能在私下的聚会中哀叹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。
这股暗流,自然逃不过贾诩执掌的靖安司的耳目。
“主公,城内确有杂音,多集中于几个自诩清流的腐儒和个别冥顽不灵的老牌世家。”贾诩向吕布汇报,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是否需在称王前,先行清理一番,以儆效尤?”
吕布把玩着手中一枚温润的玉佩,摇了摇头:“此时大动干戈,反落人口实,显得我心虚。称王,要的就是堂堂正正,大势所趋!些许杂音,螳臂当车罢了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冷光:“不过,也不能让他们太清闲。文和,找些由头,比如他们家族名下田亩清查有疑点,或是其子弟言行有‘不谨’之处,敲打一番即可。让他们明白,顺我者昌,逆我者……即便不亡,也再无立锥之地!”
“诩明白。”贾诩躬身领命,悄然退下,去安排那无声的敲打。
与此同时,徐庶则向吕布呈上了一份详尽的称王前封赏预案。
“主公,依您之前吩咐,此次封赏,重点在于酬功,更在于‘示范’。”徐庶指着名单道,“甄家献土有功,又率先开拓草原商路,当重赏,可加封甄俨为关内侯,赐金帛若干。另,近期积极配合清查、输送子弟入‘清丈司’或军事学院之家族,共计二十七家,按其贡献大小,或赐予纸张、新农具之优先配额,或授予其地方盐铁专卖之部分权益,或直接赏赐钱帛田宅(以抄没抵抗者之家产充之)。”
吕布仔细浏览着名单,点了点头:“可。务必让天下人看到,顺我者,得利!还有,军中将士,亦不可寒心。所有军官,按品阶赏赐钱帛、绢帛,有功者另行叙功升迁。士卒,每人加发一月饷钱,酒肉犒赏!”
“诺!”徐庶应下,又道,“此外,臣与文和商议,或可借称王之机,再行一项举措,以收天下寒士之心。”
“哦?讲。”
“主公改良造纸,推行印刷,意在开启民智。然寒门子弟虽有书读,却仍缺乏晋身之阶。以往举孝廉、察举之制,多为世家把持。臣等以为,或可仿古制,试行策问取士。”徐庶缓缓道,“于主公称王大典之后,以魏王府之名,发布诏令,言为庆贺新王,特开‘恩科’,不拘门第,凡通晓经文、明习吏事、或有特殊才艺(如算学、匠作)者,皆可至洛阳,由王府设题策问,择优录用,充任王府属官或派往地方任职。”
这并非成熟的科举制度,更像是一次特设的招聘考试。但其意义却非同小可,这是在向全天下宣告,吕布选拔人才,将不再完全依赖世家的推荐,而是开辟了一条新的、相对公平的通道!
吕布眼中精光暴涨,抚掌笑道:“好!此策大善!正可与我推广纸张、兴建学院之举相辅相成!便以此‘恩科’,作为我称王的第一道政令!元直,此事由你全权负责,尽快拟定章程,筛选考题!”
“臣,领命!”徐庶精神振奋,他知道,这小小的一步,或许将撬动未来数百年的格局。
就在吕布紧锣密鼓筹备称王,并抛出“恩科”诱饵的同时,南方的曹、刘也接到了确切消息。
襄阳,蜀国公府。
曹操看着手中密报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“吕布……竟真要称王了!”他猛地将绢报拍在案上,“他这是要将汉室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下来!乱臣贼子!”
下方的荀攸叹了口气:“明公,吕布势大,雄踞北方,兵精粮足,如今又行新政,根基渐稳。他称王,虽悖逆,却也是实力使然。我等……眼下无力阻止。”
程昱则阴狠道:“明公,吕布称王,必引起天下忠汉之士愤慨!或可借此大做文章,联络各地心向汉室之势力,共讨国贼!即便不能立刻北伐,也要在舆论上使其孤立!”
曹操沉默片刻,摇了摇头:“吕布非袁绍,其势已成,非口诛笔伐可动。且我等手中亦有‘陛下’(指刘辩),若公然讨吕,便是承认其王位,与我等并列,反抬举了他。暂且……静观其变吧。加紧消化益州,整顿军备,方是正理。”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,吕布这一步,走得又快又狠,将他试图营造的政治优势瞬间拉平甚至反超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