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深,当北方的吕布正忙于梳理内政、夯实根基之际,南方的曹操,在历经近一年的苦战,付出惨重代价终于攻克江州、逼降刘璋之后,也终于亮出了他酝酿已久的政治棋局。
襄阳城,原本属于刘表的州牧府,如今已成了曹操的霸府所在。这一日,府衙大堂内外旌旗招展,甲士林立,气氛庄重而肃杀。以荀攸、程昱、夏侯惇、曹仁等为首的文武官员分列两旁。
大殿之上,并非空无一人。御座上端坐着一人,身着帝王服饰,面容依稀与昔日的汉少帝刘辩相似,只是眼神略显空洞,气度远非真龙。他,便是被李傕郭汜拥立,后被曹操“寻回”并一直控制在手中的那个“汉少帝”——刘辩(或称“阿辩”)。
此刻,这“少帝”在曹操心腹的“引导”下,用略显呆板的声音宣读着早已拟好的诏书:
“……魏逆吕布,虽居北地,然跋扈专权,欺凌君父,形同篡逆!曹公孟德,世受汉恩,忠心为国,扫除群丑,克定益州,功盖寰宇!今汉室倾颓,正需股肱……特晋封曹操为蜀国公,假节钺,都督荆、益二州诸军事,承制封拜,宜勉之哉……”
诏书宣读完毕,曹操面无表情,上前几步,恭敬地接过那象征着蜀国公爵位的印绶和册文。堂下文武顿时齐声高呼:“恭贺蜀国公!”
仪式简单却意义非凡。曹操此举,一则是为了给自己攻取益州的行为披上合法的外衣,借助手中控制的这个“皇帝”为自己正名;二则也是在政治上正式与吕布的“魏公”并立,宣告天下二分(在他眼中,刘备的吴国公尚差一筹);三则,将“少帝”牢牢控制在手中,便占据了“挟天子”的大义名分,尽管这个天子的成色严重不足。
消息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天下,自然也迅速摆在了洛阳魏公府吕布的案头。
“蜀国公?”吕布看着情报,嗤笑一声,随手将绢报丢在一边,“曹阿瞒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。弄个不知真假的傻子皇帝在手里,就以为能号令天下了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贾诩阴恻恻地接口:“主公,曹操此举,意在扯虎皮拉大旗,与我等分庭抗礼。他手中那‘少帝’,虽不堪大用,然终究是个象征。若置之不理,恐有些不明就里之人被其迷惑。”
徐庶则道:“曹操称公,刘备亦称公,主公若仍居魏公之位,在名分上已无法压制彼等。且‘魏’乃中原正统之所,岂能与‘蜀’、‘吴’并列?是时候更进一步了。”
吕布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宫城方向,目光深邃。他当然明白徐庶的意思。曹操和刘备都称了公,他若不动,在政治声势上反而落了下乘。而且,他未来的目标远不止于此,现在正是抬升自己名位的好时机。
“文和,元直,你二人以为,吾当如何?”吕布虽是在问,但语气中已然有了决断。
贾诩躬身道:“主公扫平河北,威服北疆,内修政理,外御强敌,功绩远非曹、刘可比。今汉室衰微,神器无主,主公乃天命所归!当晋位王爵!”
徐庶也郑重道:“不错!魏公之位已不足以彰显主公功勋。当奏请陛下,晋封主公为魏王!加九锡,剑履上殿,入朝不趋,赞拜不名!如此,方可正名位,压曹、刘,安天下之心!”
“魏王……”吕布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,眼中闪过一丝炽热。王爵,非刘姓不得封王,这是汉高祖定下的铁律。一旦他吕布封王,就意味着彻底撕破了汉室最后一块遮羞布,迈出了通往那个至高位置的关键一步!
“好!”吕布转身,斩钉截铁,“便依二位之言!元直,你即刻草拟奏表,联络朝中忠于我等之大臣,联名上奏,请陛下晋封我为魏王!文和,你负责掌控舆论,要让天下人都知道,我吕布称王,乃众望所归,势在必行!”
“诺!”贾诩、徐庶齐声应命。
“不过,”吕布沉吟片刻,又道,“称王之事,需稳妥进行。不能给曹、刘留下口实,更不能引起内部太大的动荡。尤其是那些世家……”
贾诩道:“主公放心,如今编民造册之事已有进展,诸多世家已上船,利益与我等渐趋一致。且主公称王,对他们而言,亦是水涨船高之事。只需许以未来从龙之功,再配合些许手段,当无大碍。”
徐庶补充:“或可在称王之前,再行一次大规模封赏,尤其是对近期积极配合新政之家族,予以重赏,既可安定人心,亦可彰显主公赏罚分明。”
吕布点头称善。称王,不仅仅是名号的变化,更是政治地位的根本性提升。他需要借此机会,进一步整合内部,将各方势力更紧密地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。
随着吕布称王的筹备工作秘密而迅速地展开,一股新的暗流开始在洛阳涌动。有人兴奋,有人担忧,有人观望。但所有人都明白,一旦吕布迈出这一步,天下的格局将彻底改变。汉室最后一点余晖,或许就将在这位即将诞生的“魏王”手中,彻底熄灭。
而南方的曹操,在得知吕布预备称王的消息后,会是何种反应?刚刚稳定江东的刘备,又将如何应对?新一轮的政治博弈与潜在冲突,已然随着曹操的称公与吕布的预备称王,悄然拉开了序幕。北地潜龙,欲升王座;南方二虎,岂会坐视?这天下,注定无法长久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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