挪威,特罗姆瑟以北,北纬70度的冰冷海域。
一艘名为“北方学者”号的改装破冰考察船,正切开灰绿色的波涛,向东北方向航行。船舷上凝结着盐霜,寒风呼啸。沈翊站在舰桥内,透过玻璃望着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和漂浮的浮冰。他穿着厚重的防寒服,但寒意依旧能透过舷窗渗进来。
伊戈尔从下层船舱走上来,手里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卫星云图和冰情报告。“天气在恶化,前方有一片低压气旋正在形成,预计十二小时后会影响我们航线区域,风速可能达到八级,伴有降雪和能见度下降。”
“会影响我们抵达预定拦截点的时间吗?”沈翊问。
“会延误六到八小时。但同样的,也可能延误‘寒鸦’的船只。”伊戈尔将图纸铺在导航台上,“我们的船速比他们预估的慢一些,如果风暴让双方都减速,我们可能正好在他们抵达‘方舟’外围警戒区前,在冰缘地带完成拦截。但前提是,风暴不会太强,不会把我们困住或者迫使‘寒鸦’改变航向躲入某个峡湾。”
“风暴强度预测呢?”
“中度到强度。这片海域的风暴变化很快,预报只有七成准确率。”回答的是“北方学者”号的船长,一个满脸风霜、沉默寡言的挪威人奥拉夫,“我的建议是,继续前进,但要做好在风暴中追踪和接敌的准备。我的船够结实,但冰海风暴里,什么事都可能发生。”
沈翊点点头,目光落在电子海图上那个代表“寒鸦”船只的红色光点。它正沿着挪威海盆边缘,稳定地向斯瓦尔巴西南方向移动。双方的距离在缓慢缩短,但按照当前速度,预计的拦截点将处于风暴影响范围内。
“联络巴黎,更新我们的位置和气象预测,请夏青和周明重新计算最佳拦截方案,考虑风暴因素。”沈翊下令。一名技术员立刻开始操作卫星通讯设备。
这时,勒布伦和那名前挪威海岸警卫队成员——名叫埃里克的壮硕男人——也走进了舰桥。埃里克手里拿着一个平板,上面显示着声呐和被动声学监听阵列的实时数据。
“我们一直在监听水下动静,”埃里克说,“‘寒鸦’的船只是改装的破冰艇,螺旋桨和引擎声纹有特点。另外,半小时前,我们监听到一个非常短暂的、低频的主动声呐脉冲,来自……我们东南方向约五十海里,但深度很深,不像常规潜艇,更像是某种水下航行器或固定监听阵列发出的探测信号。”
“不是商船或科考船的声呐?”伊戈尔问。
“频率和脉冲模式很特殊,更像是军用或特殊用途的。”埃里克调出频谱分析图,“而且,紧接着,我们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、但特征明确的加密数字水声通讯,持续时间不到两秒。方向大致指向‘寒鸦’的航向。我怀疑,除了水面船只,‘棱镜’可能还有水下力量在提供警戒或护航。”
水下力量。这意味着拦截难度和风险大大增加。在冰海风暴中,不仅要对付水面武装船只,还要防备可能潜伏在冰层下的威胁。
“能确定水下目标的性质和数量吗?”沈翊问。
埃里克摇头:“信号太短,无法定位具体来源和数量。可能是无人潜航器,也可能是小型特种潜艇。这片海域,尤其是靠近斯瓦尔巴的海底,冷战时期布设过各种监听设备,有些可能被修复或利用了。”
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。沈翊看着海图上那片代表未知的深蓝色区域,感觉肩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分。他们不仅要在恶劣天气下拦截,还要在可能存在水下威胁的环境中作战。
“继续监听,提高警戒级别。所有人员检查极地救生装备,做好弃船或冰上生存的准备。”伊戈尔对奥拉夫船长和埃里克说。
两人领命离开。舰桥里只剩下沈翊、伊戈尔和操作设备的技术员。
“我们的人状态怎么样?”沈翊问。
“前外籍军团的两位,卢卡和萨米尔,正在下层检查武器和突击装备。德国工程师汉斯在机舱帮忙,顺便熟悉船只动力系统。大家有些紧张,但士气还行,都是见过风浪的老手。”伊戈尔汇报,“只是……我们真的要尝试在冰海风暴中,强行登船拦截吗?成功的概率,即使在最佳条件下也不超过五成,加上风暴和水下威胁,可能只有三成。”
沈翊沉默了片刻,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海天交界线。“如果我们现在不拦截,等他们进入‘方舟’的控制范围,那里肯定有更严密的防御。我们突袭‘方舟’本就困难,如果再加上这个‘钥匙’就位,启动第二阶段协议,可能就真的无法挽回了。登船拦截风险极高,但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在他们与主场防御汇合前,打断链条的机会。”
他转向伊戈尔,眼神坚定:“准备两套方案。方案A:如果风暴强度可接受,我们按计划在冰缘拦截区实施登船。方案B:如果风暴过强或出现水下威胁,我们放弃正面拦截,转为隐蔽跟踪,尾随他们找到‘方舟’的确切入口,再与陆涛队长他们汇合,执行原定的潜入破坏计划。但跟踪的风险在于可能暴露,并失去突袭的先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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