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轮碾过东欧平原的初雪,留下两道迅速被新雪覆盖的痕迹。租来的黑色沃尔沃越野车在波兰东部某条省级公路上疾驰,仪表盘显示外部气温零下九度——相比西伯利亚已是温暖,但车窗上依然凝结着一层薄霜。
陆涛专注驾驶,双手稳握方向盘。离开巴黎已十四个小时,他们穿越德国、进入波兰,一路避开主要高速和边境检查站,依靠雅克事先安排的几个“安全加油点”补充燃料和更换车牌。路线是精心设计的:不走最短路径,而是沿着冷战时期遗留的、监控较少的旧公路网前进。
沈翊坐在副驾驶座,膝上的平板电脑连接着多个数据流。屏幕分割成四个区域:左上角是晶体板的实时监测数据,场强稳定,但内部光流频率在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缓慢提升;右上角是西伯利亚节点的状态报告,安娜每隔一小时更新一次,镜像稳定性已从最初的100%降至79%,且衰减速度在加快;左下角是德米特里和雅克的追踪信号,他们成功摆脱追捕后已分开行动,德米特里正乘火车经华沙绕道前往莫斯科,雅克则留在巴黎继续制造混乱;右下角是卫星云图和交通监控的整合画面,显示他们后方一百五十公里处有不明车辆尾随,但尚未采取拦截行动。
“尾随者可能是‘棱镜’的,也可能是当地有组织的犯罪团伙——这条路线偶尔有走私活动。”沈翊分析着车辆特征,“他们保持距离,像是在等什么。”
“等我们进入更适合动手的地段,或者等前方有接应。”陆涛瞥了一眼导航地图,“再往前八十公里进入白俄罗斯边境区域,那里森林茂密,村落稀疏,如果他们想动手,那是个好地方。”
“要改变路线吗?”
“时间不够。”陆涛摇头,“绕路至少多花四小时,我们只剩下不到三十小时了。”
车内的空气凝重。晶体板放在后座的特制箱体内,即使隔着屏蔽层,沈翊仍能感觉到它持续的低频共鸣,像某种古老的心跳。与系统的意识连接时断时续,每次连接都传递着更紧迫的信息:智利节点的异常能量波动加剧;澳大利亚节点检测到未授权接入尝试;巴黎节点虽然表面平静,但系统检测到深层的“寄生代码”在缓慢扩散。
“系统说,‘棱镜’在尝试一种新方法。”沈翊转述最新信息,“他们不再强攻单个节点,而是同时向多个节点注入特定频率的干扰信号,试图在系统忙于应对时,在巴黎节点植入永久性的后门程序。”
“就像同时砸多个窗户,趁主人分心时从正门溜进去。”陆涛理解,“成功率呢?”
“系统计算的成功率是……53%。如果成功,‘棱镜’将获得巴黎节点的部分控制权,可以用它作为跳板影响其他节点。”
“我们能做什么?”
“系统建议:如果我们能在‘棱镜’成功前完成融合,获得管理员权限,就可以从内部清除巴黎节点的寄生代码,并加固其他节点的防御。”沈翊停顿了一下,“但前提是融合成功,且必须在镜像完全破碎前完成。”
风险套着风险,赌局连着赌局。
前方出现一个小镇的路标。陆涛降低车速:“我们需要休息十五分钟,检查车辆,补充热量。你还能撑住吗?”
沈翊点头,但脸色苍白。连续三十多小时的高压状态、意识连接的负担、以及晶体板的场域影响,都在消耗他的精神和体力。他吞下两粒营养补充剂,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浓咖啡。
小镇叫“新格但斯克”,名字很大,实际只有一条主街和几十栋房屋。冬季午后,街道几乎空无一人,只有一家加油站兼杂货店还开着门。陆涛将车停在店旁,两人下车。
寒风立刻穿透衣物。陆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,绕车检查轮胎和底盘。沈翊走进店里,购买热食、瓶装水和一些高热量零食。店主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,用带浓重波兰口音的俄语和他们交谈——这一带靠近边境,俄语是通用语言。
“往东去的路不好走。”女人一边加热波兰饺子一边说,“前天暴风雪,有些路段还没完全清理。你们要去哪?”
“明斯克,做生意。”陆涛走进来,用流利的俄语回答。他递上一张五十欧元钞票,“不用找了。最近这条路上车多吗?”
女人眼睛一亮,收起钞票:“不多,这季节很少游客。不过昨天有几辆车过去,都是好车,开得很快。”她压低声音,“我丈夫说,那些车挂着外交牌照,但车里的人不像外交官。”
“怎么不像?”
“太……壮了。”女人比划着,“而且眼神凶。他们在店里买了地图和工具,问了很多关于小路和废弃农场的事。”
陆涛和沈翊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外交牌照意味着官方掩护,但行动模式像特种部队。“棱镜”在白俄罗斯也有势力网,或者与当地某些部门有合作。
食物打包好,他们迅速回到车上。陆涛发动引擎,但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将车开到小镇另一头的废旧木材厂旁,熄火,静静等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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