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国华失踪了。
对“辰星文化传承基金会”理事马国华的追查,一开始就遇到了阻碍。他名下登记的手机号已于三天前停机,最后的信号定位在市郊一处大型批发市场,人海茫茫,无从寻觅。其户籍地址是一处高档小区,但物业和邻居证实,他已近半个月未归家。车辆信息显示,他名下的一辆黑色奥迪A6,于四天前在机场高速入口被拍下,之后便无踪迹,很可能已通过某种方式离境或隐匿。
银行流水显示,在项目结束前后,马国华个人及控制的数个账户有大额资金进出,最终在近期通过复杂操作,分散转移到多个境外账户,其中一部分疑似转换为加密货币。其护照信息显示,他拥有多次往返东南亚和欧洲的签证记录,但最近一次出境记录是在两个月前,入境后便再未离境——至少没有通过正规渠道。
“要么用了假身份离境,要么还在国内,但藏在某个我们暂时找不到的地方。”周明汇总着信息,眉头紧锁,“他的社会关系正在梳理,但这个人很谨慎,公开的商务和文化往来不少,但深交的朋友似乎不多。妻子早年病逝,无子女,父母已故,直系亲属简单。他爱好收藏,常出入拍卖行和古玩市场,有几个固定的藏家圈子朋友,正在逐一接触。”
“基金会那边呢?”陆涛问。
“基金会其他几位理事和工作人员,对马国华的突然‘失联’表示惊讶,但似乎并不意外。他们反映,马国华近年来在基金会内比较超然,主要精力放在他个人的收藏和‘文化交流’项目上,具体事务管得不多。关于那个‘地脉研究’项目,其他理事只知道是马国华力主推动的‘特色学术探索’,具体内容不清楚,财务报表上该项目支出清晰,有正规票据和合同,他们也没看出问题。”老张汇报道,“基金会目前的日常工作由秘书长主持,看起来运转正常。”
显然,马国华早有准备,将自己与基金会的日常运作进行了切割,也为其“消失”铺平了道路。他像一颗被精心擦拭后藏起的算盘珠,暂时从棋盘上隐去了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线索中断。相反,围绕马国华留下的“账册”,多条调查线正以前所未有的广度和精度展开。
第一组:账册地点勘查。
根据陈建国指认的十几个地点,结合账册中更详细的备注,侦查员们以环境考察、历史遗迹调研、甚至驴友探访等不同名义,对其中尚未被重点关注的地点进行了秘密走访和初步勘察。
结果令人心惊。超过一半的地点,都发现了近期或不久前人为活动的痕迹:被巧妙伪装或重新封闭的探测孔洞、隐藏在植被或废墟下的微型太阳能供电设备残留、甚至个别地点发现了与老码头机房图案相似的、极其简化的暗红色标记。这些痕迹表明,“棱镜”网络不仅早期在此活动,而且可能一直在对这些“历史点位”进行状态监控或维持。
更重要的是,在其中三处地点(一个废弃的山区气象站旧址、一片城市边缘的芦苇荡、一个早已停产的陶瓷厂地下窑洞),勘查小组发现了规模不大但结构完整的隐蔽设施:小型发电机、信号中继器、恒温储藏柜(已空),以及……类似平安里地下手术室的手术椅和器械残留。这些地方,显然是“棱镜”早期或备用的小型实验场、中继站或样本临时储存点。
“他们在本市编织的网络,节点数量和类型比我们想象的更多、更分散。”负责现场勘查的组长在汇报时语气沉重,“很多点看起来毫不起眼,甚至早已被遗忘,但都被他们利用起来了。这需要极其详尽的前期勘察和长期的维护,马国华和那个‘地脉研究所’,恐怕就是干这个的。”
第二组:永泰公司走私链。
经侦和海关的联合调查取得了突破性进展。通过对永泰公司近五年的海量进出口数据、航运记录、集装箱号进行交叉比对和风险分析,结合从“棱镜”设备上逆向工程得到的部分零部件信息,他们锁定了一批高度可疑的货柜。
这些货柜的申报品名五花八门,如“工业传感器样品”、“实验用陶瓷基板”、“特种润滑油添加剂”、“教学用解剖模型”等,但报关单附带的照片模糊不清,申报价值忽高忽低。通过调取港口装卸时的隐蔽监控(需特殊权限)和走访相关搬运工,调查人员发现,这些货柜在流转过程中,曾发生过短暂的“错位”或“临时开箱检查”(有内应配合),实际装载物很可能被调包。
进一步追踪资金流,发现支付这些货款的,并非永泰公司本身,而是来自多个不同地区、看似毫无关联的贸易公司或个人账户,资金在境内外经过多次拆分、汇兑、转换,最终部分流向了与“棱境”已知海外账户有关联的离岸实体。而永泰公司则收取高额的“代理服务费”和“风险补贴”。
“这是一个组织严密、分工明确的走私网络。永泰公司是其中的关键物流环节和‘洗单’平台,负责搞定海关申报、运输仓储,并将非法货物‘合法’地送入境,交给下家。马国华控制的基金会项目资金,可能是其境内采购和运营费用的重要来源之一。”经侦的负责人分析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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