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技术隔间里,空气仿佛凝固的果冻,沉重而迟滞。屏幕上,“河道工”诡异的脑电活动像一条深海中缓慢游弋的盲鳗,Delta波的高耸浪涌规律得令人心慌,其间夹杂的纺锤波如同定时闪烁的、意义不明的灯塔。
“代谢热点还在转移,”苏晴盯着正电子断层扫描(PET)的实时融合图像,声音紧绷,“从海马体和前额叶皮层,逐渐向基底核和丘脑区域扩散。这些区域不仅涉及程序性记忆,还涉及……运动指令的预处理和情感驱动的决策。”
“这意味着什么?”陆涛问。
钟老摘下眼镜,用力捏了捏鼻梁:“如果这真的是一个被触发的‘数据调取’或‘程序运行’过程,那么它调取的,可能不仅仅是‘事实记忆’,还包括……行为模式、条件反射,甚至某种被预设的‘情感倾向’或‘决策偏好’。”
“他们在尝试‘读取’他整个人格中,与他们的任务相关的‘操作指南’和‘风险设定’?”沈翊感到一阵恶寒。
“或者更糟,”钟老的声音低了几度,“是在为某种更深层次的‘覆盖’或‘改写’做准备。基底核和丘脑是大脑的‘开关’和‘路由器’,如果被异常活动长期占据或改变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但所有人都听懂了。那可能意味着“河道工”即使能活下来,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人。他可能会失去部分自主意识,变得机械、偏执,或者被植入某种无法摆脱的“行为指令”。
“能打断吗?哪怕只是干扰这个过程?”陆涛看着周教授。
周教授摇头:“任何强行中断,都可能导致不可逆的神经连接断裂或错乱。他现在就像一台正在进行复杂系统升级的电脑,强行断电的结果,可能是彻底崩溃。我们只能……监控,尝试理解这个过程,并在他生理支撑不住前,准备好最周全的生命支持方案。”
监控,理解,等待。被动得令人窒息。
就在这时,负责物流园后续调查的联络员匆匆走进来,手里拿着几张刚打印出来的热成像和痕检报告。
“陆队,D区第七仓位的痕检有发现。”联络员将报告递上,“在那个空的生物转运箱内壁,提取到几处非常微弱的、不完整的指纹,不属于已知的‘河道工’或星辉实验室死者。数据库初步比对无果。另外,箱体底部的凹槽内,发现了一小片肉眼几乎看不见的、半透明的凝胶状残留物。”
“成分?”
“初步光谱分析显示,是一种高分子水凝胶,富含特定电解质,并且……含有极其微量的、与‘河道工’体内毒素中人工合成蛋白质结构相似的氨基酸序列片段!”联络员语速加快,“技术组推测,这可能是用于临时稳定或运输高活性生物样本(比如培养的神经毒素或活体神经组织)的缓冲/保存介质。那片残留物里可能包裹过什么东西。”
保存介质?包裹过东西?
陆涛脑中立刻闪过越野车后备厢那个低温容器:“那片残留物的大小和形状,能推断出原本包裹物的大小吗?”
“大致推断,可能是一个……不到指甲盖大小、形状不规则的薄片状物体。”联络员回答。
指甲盖大小?薄片?
沈翊猛地抬头:“植入物!会不会是……另一枚未激活的植入物?或者某种……生物芯片?”
这个猜测让技术隔间再次陷入寂静。如果对方转移的“货物”中包括未激活的植入物或生物芯片,那意味着什么?他们还有更多的“清除目标”?或者,有更庞大的“样本”需要处理?
“老张那边,对物流园周边民用监控的排查有进展吗?”陆涛问。
“有,但线索很碎。”联络员调出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,“我们找到那辆越野车进入物流园前,在五公里外一个加油站短暂停留的画面。副驾驶下来一个人,在便利店买了东西。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,但体型和步态,与我们之前监控到的、疑似梁文焕的身影,有较高的相似度。另外,车辆驶离物流园后,在消失在居民区前,最后一个较清晰的路口监控拍到,后备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、规律性的蓝色LED光闪烁,被防雨布遮挡,但透出了一点。”
蓝色LED光?低温恒温设备的状态指示灯?
“继续追踪那辆车可能的所有藏匿点或最终目的地。通知交通部门,协查所有类似车型。重点排查私人诊所、小型生物实验室、具备低温储存条件的仓库,甚至……殡仪馆或医疗废物处理站。”陆涛下令,“如果他们要进行‘样本回收’或‘最终处置’,这些地方都有可能。”
命令刚下达,钟老那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呼:“等等!你们看这个!”
他指着屏幕上刚刚完成的一项新分析结果。技术团队将“河道工”大脑异常代谢的热点图,与从“标准应答”信号中解码出的“状态报告”里的“状态码”进行空间映射尝试。结果发现,几个代谢异常升高的脑区,其空间位置分布,与某个反复出现的、代表“数据缓冲区访问”和“协议栈校验”的“状态码”组合,在某种抽象的拓扑模型上,竟然存在模糊的对应关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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