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头劈开最后一道浮冰,咸腥的海风被凛冽寒气取代。江小川把斩邪剑扛在肩上,靴子踩上冻得发脆的黑礁石,发出“咔”的一声响。
“总算到岸了。”他抖了抖袖口结霜的麻衣,“再不吃顿热乎的,我这胃要跟玉扳指一样裂成两半。”
阿箬从船舱钻出来,麻袋改的外套裹得严实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她指尖贴地,轻轻一划,雪面浮起一道浅痕。“底下……有东西在呼吸。”她说得颠三倒四,却让江小川立刻收了玩笑脸。
谢无咎跃下船板,七杀剑未归鞘,目光扫过前方白茫茫一片。“九死迷阵就在眼前。”他声音冷得像冰碴子,“活人难归?呵,我看是蠢货坟场。”
话音刚落,风停了。
九座冰雕从雪雾中缓缓升起,呈环形围住三人,每一尊都高三丈,面容模糊,却隐隐透出悲怒哀乐不同神情。江小川掌心的玉扳指猛地一烫,不是疼,是那种被人用指甲戳脑门的感觉。
“醒神!”老刀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开,“这玩意儿不是阵,是‘心魔回音壁’!说错一个字,魂就给你冻瓷实了!”
江小川没吭声,弯腰抓了把雪,团成球,随手一扔。
雪球撞上最近那尊冰雕的膝盖,竟发出“咚”一声闷响,像是敲在鼓皮上。
“靠声波传信?”他咧嘴,“难怪刚才阿箬划地能听出动静。”
他退后两步,闭上嘴,脚尖轻点雪面,绕着主雕转圈。其余八尊冰雕的眼眶开始泛蓝光,像被唤醒的野兽。
“你打算耗到明年开春?”谢无咎冷笑,“还是等红镰追上来替你破阵?”
江小川不理他,突然抬手,一指点出——锁魂指第三式,回风拂柳!
金光自指尖迸射,正中主雕眉心。那一瞬,冰层深处似有符文流转,随即“轰”地炸裂,碎冰四溅。
空中浮现血字:真话与假话,选其一则生,错者即死。
地面微微震颤,剩下八尊冰雕眼眶蓝光更盛,仿佛进入待命状态。
“有意思。”谢无咎迈步上前,“区区谜题也敢称九死?我选——真话!”
“别!”江小川伸手去拦,晚了一步。
“我选真话!”谢无咎话音落地,脚下冰面毫无征兆地崩塌,裂口如蛛网蔓延,寒风怒吼着卷起雪花,他整个人瞬间坠入深不见底的缝隙,仅凭七杀剑卡在岩壁边缘,勉强悬停。
“谢公子!”江小川扑到裂缝边,差点被吸力拽下去。他赶紧翻身趴下,将斩邪剑横插进上方冰层作支点,缚魔链一头绑住自己腰身,另一头甩向下面,“抓住!咱俩账还没算清,你可别先走!”
“混账……少逞能!”谢无咎咬牙,右手紧握剑柄,左臂已开始发抖。
裂缝越裂越宽,冰屑不断剥落,砸进黑暗里连回音都没有。
阿箬跪坐在冰面,双手贴地,指尖微颤。她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,像是某种动物的呼唤。
一分钟过去,没人回应。
又过半分钟,她忽然睁眼:“不对……它们不敢答。”
“谁?”江小川问。
“雪狐。”她声音轻得像风吹,“它们说……这不是选择题。”
“那是啥?”他急了。
“是要同时说一句真话,一句假话。”阿箬眼神清明,“就像……我说我吃饱了,其实没吃;但我说我怕冷,是真的。”
江小川一拍大腿:“妙啊!难怪叫‘生死考验’,原来是考语文逻辑!”
他立刻冲裂缝大喊:“谢无咎!听好了!你现在必须说一句真话加一句假话!快!”
“荒谬!”谢无咎喘着粗气,“这种鬼话也能救命?”
“你不信也得信!”江小川吼回去,“你以为我为啥能在网吧通宵打游戏还不挂科?语文阅读理解可是我的强项!”
“你……根本没上过学。”谢无咎冷笑,但语气松动了一丝。
“对啊,这就是假话!”江小川一拍脑门,“你看,我都示范了!快说!不然等你手一滑,咱们就得给你写墓志铭——‘此处躺着一位嘴硬到死的天才’!”
裂缝深处沉默几秒。
谢无咎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:“我……不怕死。但我怕你们这群疯子真能活着出去。”
江小川眼睛一亮:“前半句假,后半句真!成不成就看这一把了!”
话音未落,空中血字突然扭曲,化作一道符印,坠入阿箬手中月华珠。珠子嗡鸣震动,表面浮现出细密冰纹。
“成了?”江小川刚松口气。
轰隆——
整片冰原剧烈晃动,剩余八尊冰雕齐齐转向中央,眼眶蓝光汇聚成束,直射天际。风雪骤然加剧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
阿箬抱着月华珠,指尖渗出血珠,顺着珠体蜿蜒而下。“不行……还不够。”她喃喃,“要合冰……得用血引路。”
“那你别动。”江小川抹了把脸上的雪沫,“我来。”
他抽出斩邪剑,在掌心划了一道,鲜血顺着剑身流下,滴在裂缝边缘的冰面上。血迹迅速冻结,形成一条红线,向四周蔓延。
“喂,上面那个!”谢无咎突然喊,“你要是敢现在撒手跑路,我做鬼也不放过你。”
“放心。”江小川咧嘴一笑,把剑插回背后,“我要是跑了,谁给你带烤红薯?”
他深吸一口气,抓住缚魔链,一点点往下放自己。半个身子已悬在裂缝外,风刮得衣袍猎猎作响。
阿箬双手捧起月华珠,高高举起。珠光映照之下,她右眼尾的朱砂痣泛出淡淡金芒。
“准备好了吗?”她问。
江小川回头看了她一眼,点点头。
“那就……一起说。”
两人齐声喊道:
“我没怕过你。”
“我一直都怕。”
刹那间,月华珠爆发出刺目银光,冰缝边缘开始凝结新冰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生长,如同两片巨唇缓缓闭合。
谢无咎抬头,看见冰壁上倒映出三个人影,竟短暂重叠在一起。
他的嘴唇动了动,终是没有说话。
江小川的手已经够到了缚魔链末端,距离谢无咎只剩三尺。
就在这时,玉扳指突然剧烈跳动,像是有人在里面狠狠掐了他一把。
老刀的声音炸响:“小心!阵眼还没灭——它在等第三个人开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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