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要害了我的宝贝孙子!”
就在这混乱当口,荣禧堂外传来一声更为苍老、却威严十足的哭喊。
只见贾母在王熙凤和邢夫人一左一右的搀扶下,拄着蟠龙拐杖,脚步急促地闯了进来。
身后还跟着闻讯赶来的赵姨娘、林黛玉、薛宝钗并三春姊妹,显然是姑娘们见情形不对,不仅报了王夫人,更飞跑去搬来了“老祖宗”这座最高救兵。
贾母一眼便瞧见躺在地上、血人似的宝玉,心疼得肝肠寸断,二话不说,举起手中的拐杖,没头没脑地就朝着贾政身上打去!
“好哇!好你个贾存周!你不让我这大孙子活,你索性把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打死了罢!大家都别活了!”
贾政见母亲动怒,不敢反抗,只能一边狼狈地闪躲,一边又生怕母亲气坏身子,口中连连告饶并且辩解道:
“母亲!母亲息怒!儿子这是在行家法,整肃门风啊!母亲难道不知,‘子不教,父之过’……”
“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?!”贾母顿着拐杖,声音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老太太我只知道,男欢女爱,乃是天道人伦!”
“便真是宝玉一时行差踏错,自可好好开导管教,哪有你这般不问青红皂白,就要把人往死里打的道理?”
“你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,莫非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?!”
却说荣禧堂内,贾母一众人里,面上都是为了宝玉忧心忡忡,内里却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。
贾政的妾室赵姨娘便是其中翘楚。
她面上不露分毫,手里帕子不停,为昏沉的贾宝玉扇风擦汗,照顾得比亲娘还紧三分,心里却似三伏天喝了冰水般畅快。
王氏啊王氏,你平日总拿正室的款儿,瞧不上我这个姨娘,骂我生的环儿不懂规矩,嫌我管教无方。
如今倒好,你自己养出的这凤凰蛋、命根子,却是个黑心下流的色胚种子!
扯你娘的臊!看你日后,还有什么脸面在老娘面前聒噪!
王熙凤是何等精明人物,早已将众人情态收入眼底,心知此事必须快刀斩乱麻,否则贾府颜面扫地。
她连忙上前,先是温言软语地劝解贾政:
“老爷,您消消气。万莫因这起子混账事气坏了身子,更莫要埋怨老太太心疼孙子。”
“俗话说的好,‘老儿子,大孙子,老太太的命根子’,宝玉是老太太心尖上的肉,您这般打法,叫她老人家如何不恼?
“再说,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尚未掰扯清楚,若只听信一面之词就打坏了孩子,岂非不教而诛?怨不得老太太生气。”
贾母听了这话,怒气稍平,就着台阶下来,由凤姐和王夫人搀扶着在太师椅上坐下,犹自狠狠瞪了贾政一眼:
“还是凤丫头明白事理!待会儿再跟你算账!”
安抚了贾母,王熙凤转过身来,脸上那点温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霜。
她几步走到跪在地上、瑟瑟发抖的多姑娘面前,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她那凌乱的衣衫和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,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,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。
“下作的小娼妇!”凤姐开口便是厉声斥骂,
“成日里打扮得妖艳,专会在爷们跟前卖弄风情!再好的爷们,也叫你们这等狐媚子给带坏了!说!你是如何勾引的宝二爷?”
一旁的多浑虫见凤姐不问青红皂白,直接将污水全泼在自己媳妇身上,再也忍不住,梗着脖子顶撞道:
“二奶奶!您这话说的不公!我家娘子是去怡红院看望表妹晴雯,清清白白的,是宝二爷他……他仗着力气大,用了强啊!”
“求二奶奶明鉴,给我们穷苦人做个主,还个公道!”多姑娘也适时地抽泣不止,显得委屈万分。
王熙凤从鼻子里“呵”了一声,冷笑道:
“里外里光听你们两口子红口白牙地分说,可有什么真凭实据?谁看见了?谁能作证?”
多姑娘抬起泪眼,似是被逼到绝境,带着哭腔道:
“袭人姑娘!若不是袭人姑娘中途回来撞破,奴家……奴家哪有机会从宝二爷身下挣脱出来?”
“二爷恁大的一个汉子,奴家一介女流,手无缚鸡之力,难不成……难不成还能对二爷用了强不成?”说话间又是掩面哭了起来。
众人听闻多姑娘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,将矛头直指袭人。
“放肆!”
王熙凤柳眉倒竖,粉面含煞,
“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!照你这般说,你既是逃了,那便是没成!”
“既然没成,你这般嚷嚷,便是诬告主子!”
“以奴告主,本就是大罪!若再不说实话,我先叫人把你捆了,送到顺天府尹的大堂上,先打你几十杀威棒,看你的骨头有没有你的嘴硬!”
这番话连消带打,既否定了“成事”的可能,又将“诬告”的罪名扣死,更用送官究办来威胁。
多姑娘虽得了西门庆的授意,但面对凤姐这般凌厉的气势,也被逼吓得魂不附体,只剩伏地痛哭,显得更加无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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